任间侧过身,拉下喻清欢搓眼睛的手,拇指按在喻清欢发红的眼角上,揉了揉:“怎么了?”
喻清欢按住任间的手,好像怕他跑了似地:“那我说了,你别嫌我事多,也别嫌我烦,好不好……”
任间无奈:“我什么时候这样嫌过你了?”
喻清欢稍稍平复了下心绪,犹豫了会从哪开始说起,随后缓缓开口:“当年,我妈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个电话。”
任间顿了顿。
喻清欢继续说:“她让我有什么难事,就打这个电话找她,然后我妈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开始,我想着不能打扰她的生活,不能麻烦她,所以从来没打过这个电话,后来,高考前两个月,爸爸突然犯病,我把爸爸送进医院,医生说晚上得留个家属陪床,我为了不落下功课,坐在病房门口的一张铁椅子上做题,有道数学题,老师说很重要,我却怎么也弄不明白,那时候学习压力大,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想起以前,喻清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还小,凌晨一点的医院走廊又冷,数学题我又做不出来,一想到明早还要去赶课,突然就挺委屈的,想着给我妈打个电话,可是电话没通……”
任间心脏猛地一缩,开始隐隐作痛。
“我就想着应该是太迟了,我妈睡着了,于是没敢继续打。”喻清欢声音小了些,陷入了曾经的回忆里,“可是第二天白天,我又拨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打通……不过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我妈走之前说了,难过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所以我想着可能只是她临时有事,没接到电话,然后到了大二,你也知道,因为青训赛的结果,我选择放弃电竞。下定决心的那天晚上,我蹲在爸爸病房门前,给我妈打电话,可能打了二十几个吧……没有打通,那天晚上真的挺崩溃的,就想着能和别人说说话,却又找不到可以说的人。”
喻清欢虽然说的是十分轻描淡写,可任间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窒息。
无论是高三还是大二,喻清欢坐在病房外,墙壁惨白灯光昏暗,他拿着手机一边又一边拨着相同的号码,按到手指发酸甚至发疼,可一次次的期盼和希冀却只能换来更深的绝望和无力。
他只不过是想找人聊聊而已。
他只不过是想听一句‘喂?’而已。
可现实残忍,无人应答。
任间蓦地想起什么,突然很想抬起手给自己一巴掌。
“所以后来,我挺害怕因为打不通电话而找不到人的。”喻清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我俩同居的时候,你不是有天突然回tkow基地了吗?然后我就联系不上你了,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就觉得难以呼吸,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真的显得我好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