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妖的本体再难看,完成一百年修炼以后,都能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了帅哥美女,这也就使得妖族的平均颜值显著拔高。
——不过这种障眼法只能骗过普通人和低等妖物的眼睛。
据说,修为更高一层的妖能随意看破别人的本相,就跟x光一样,能把别人的老底看得一清二楚。
沈千帆修炼偷懒,修为也很普通。他唯一和其他妖类不一样的,就是他平日里用的化身平平无奇,本体却极为好看。
老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一千二百岁了,但还是忍不住赞叹:沈千帆是他这一千二百多年里见过最漂亮的小猫咪。
但是日常生活中,沈千帆都是往普通了变,不想惹眼。
因为可爱也有可爱的坏处。
烛阴在收容所里第一次见到沈千帆的时候,这小猫咪可怜巴巴的,都快被别人薅秃了。
烛阴出手相救,龇着毒牙,用尾巴抽跑了强撸民猫的坏人,一来二去,沈千帆就认他当了大哥。
蛇是冷血动物,烛阴还不太愿意晒太阳,体温低得吓人,通常小猫并不愿意让他摸。可他人菜瘾大,绝不放过任何亲近小猫咪的机会。
从种种迹象看来,老乌十分怀疑,烛阴这个不学无术的奸商最初英雄救美,也是为了撸猫。
……
沈千帆带着幼崽从山海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公交车和地铁早已经停运了,站台上空无一人,飞蛾围着路灯柱打转,路边的绿化带里传来清脆的虫鸣声。
沈千帆一抬头,就看见了无边的迷人夜色,和漫天的星光璀璨。
但是比星光和月亮更耀眼的光芒,来自于城市的西南面。
那里有一座直冲如云的巍峨山峰,直插入云霄。
山顶积雪皑皑,在月光下格外朦胧神秘,犹如一根支撑着天与地的银白色光柱。
那是不周山,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照亮了赤水市的黑夜。
雪影月色下,少年身形的人影逐渐幻化为了猫。
沈千帆的本体是白色,不过他平日里飞檐走壁,总喜欢把自己变成黑色,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不惹人注意。
除此之外,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沈千帆非常不愿意让别人摸自己。
黑猫看起来多了几分野性,少了几分可爱,有效减少了别人不识好歹妄想撸他的欲望。
猫咪沈千帆用鼻子把崽崽拱进了篮子里,低头咬住了提手,两条有力的后腿一蹬,飞快地上了墙。
在找到崽崽的父母之前,他打算暂时收养这个小家伙。
虽然烛阴千般邀请,万般挽留,但是考虑到阴暗潮湿的环境不利于猫咪的身心健康,沈千帆带着崽崽回了家。
沈千帆所住的太阳花小区,是二十多年前建的老小区,道路规划不合理,随处可见私拉电线和晾晒的内衣裤。
狭窄拥挤的街巷,也给了猫咪跑酷的空间,让沈千帆得以大展拳脚,在屋脊窜来窜去,嗖嗖带风。
虽然小区房屋破旧,线路老化,但比起那些新建的江景高层公寓,太阳花小区有它的高傲——它是学区房。
沈千帆在这里住了十多年,眼看着房子越来越破,漏水越来越严重,楼下邻居的叫骂声也越来越响亮。与此同时,太阳花小区的房价也水涨船高。
幸好沈千帆买房买的早,否则按现价,把自己卖了都凑不齐首付。
贷款买了这套学区房,大概是沈千帆这一百年来最成功的一次投资。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可以让崽崽落户太阳花小区,成为一名太阳花小学的小学生。
篮子里,九尾猫幼崽一点也不明白沈千帆的良苦用心,嗷嗷直叫了一路。深更半夜,嚎得沿街道路旁的窗户里径直飞出了一个矿泉水瓶。
“哐当!”水瓶伴随着一声没睡醒的咒骂,砸进了对面人家的阳台上。
沈千帆带着罪魁祸首小猫咪,轻车熟路地避开矿泉水瓶,从一栋住宅楼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老小区没装电梯,沈千帆天天走房顶,打死他也不爬六层楼梯。
“咪。”(妈咪!)
篮子里穿来崽崽细小的叫唤声。
“乖儿子,别叫了。”沈千帆吹了声口哨,顺口占了它句便宜。他恢复了人形,把幼崽从小篮子里拎了出来。
沈千帆把小篮子挎在胳膊肘上,一只手抱紧幼崽,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他家用的还是钥匙开锁的大铁门,没有安装最近流行的密码锁防盗门。
一来是因为太贵,二来是沈千帆家徒四壁,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台老式电视机。
大铁门有点老化了,开锁有些费力。沈千帆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钥匙和门锁上,一个不留神,幼崽就挣脱了他的手,跳上了沈千帆的肩膀。
沈千帆还没有意识到它想干什么,只知道幼崽正在好奇地探头看着他的领口。
“下来,儿子。”沈千帆说。
“咪。”小奶猫嗅了嗅他的脖子。
——然后顺着领口探进了脑袋。
“……!!?”沈千帆跟被蛇咬了似的,握住了它乱蹬的后腿,整张脸像是瞬间被点燃的导线,一路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差点就冒烟了。
“干什么!我……我是公猫!!”
幼崽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天真烂漫地地望着他,咂了咂嘴,一脸傻呆呆的高兴。
小男猫沈千帆差点被它气晕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打开了花洒,试图冲掉崽崽流在自己身上的口水。
救命,他不干净了。
幼崽似乎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坚决贯彻落实把沈千帆当成妈妈的理论方针,乖乖蹲在地上,尾巴勾在一个方向,仰着头蹲在门口等他。
透过毛玻璃看见一个小小的猫影,乖乖巧巧地蹲在门外,沈千帆像老父亲一般深沉地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忧郁看天。
其实他还想来根烟,可惜不会抽。
在这短短一天内,不速之喵的造访打乱了沈千帆的生活,并使他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