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林绪穿上工作服挂着胸牌正式迈进了以后这一年内他将呆的地方——急诊室。
和他一起分进来的有十来个,只有一个和他同校,不认识,不知道什么来路,叫成光。
主任王淮是个眉眼细长脸色常年阴郁的四十多岁男人,嘴角刻着严苛的纹路,第一次开会对他们这些新人并没有和颜悦色,直截了当分派了要干的活儿。
总之一句话,一周三次夜班,脏活杂活累活都是他们,每天打卡不准请假,不会自己看病例自己补课去,老师忙着救人没空理他们,想学自己留心看老师操作......
果然没人愿意来是有原因的,这是拿人当牲口使呢,还不负责教学?这能叫实习?
可再抱怨也来不及了,关系着毕业呢,熬不完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真是艹蛋!
一上午过去林绪他们被高强度的工作现况吓了一跳,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平均三个小时就拉进来一个需要立即抢救的,到处是奔跑的护士错乱的病床,100多个医护忙成一片,林绪他们早饭后连午饭都没吃一直跟着跑到天黑。
一天下来手忙脚乱被骂得狗血淋头,身体和心灵都被残忍地蹂躏了一遍。
熬到天黑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结果发现晚上才是急诊热潮。
大面积撕裂的肌肉皮肤、破碎的骨头渣、找不到呼吸脉搏的肿胀身体、疼得满头大汗的老人、醉酒毫无知觉的男子......
一个晚上林绪眼都没合将血淋淋的伤口和各种棘手场面看了个遍。
身体和精神又被摧残着升华到了新境界,看到最后连饥饿感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累字。
天快亮的时候,一旁的小护士给他递了盒酸奶。
“第一天上班,不好熬对吗?”
林绪接过酸奶想说声谢谢,结果累得张嘴没能发出声。
其实累倒是次要的,被医生骂了一天是真的很挫败。
感觉自己四年的书都白读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不同种类还如此紧迫的重症病人简直无从下手,连处理个伤口都能被那惨烈场面吓到手抖。
林绪第一次在学业上感到自己很失败。
成光在一旁嘟囔:“酸奶没我的份吗?”
护士姐姐摊摊手:“没了,就那一盒。”
切,你们都爱小白脸!
成光鄙夷地偷偷斜瞥林绪一眼,大家谁不是又累又饿的,偏他就会讨好人!到哪都招蜂引蝶,果然下贱!
“等会儿抢救室那个出来你们把他推到icu就可以下班了,好好睡一觉,下午3点再来。”
“三点就要来......”成光抱怨,他觉得自己可以睡到明天下午三点,这里有没有点没人性啊!
“没办法,咱们这里都是这么倒班的。”
林绪没意见,和成光一起把人送进icu后,累得回去倒头就睡。
刚睡三个多小时就被同宿舍回来的同学吵醒了,听着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各科室的趣事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洗洗吃饭又去了医院。
一连一个星期每天都如此,高强度的工作透支了太多体力,又熬了三个夜班,新来的都有点吃不消了,怨声载道。
将最后一个伤患送到病房后,林绪和成光终于又熬过了一天。
一大早电梯就忙碌起来,他们站在12楼等了半天也没挤上去。
“妈的,走楼梯吧,再等下去觉就别睡了。”
林绪也不想等了,和他一起去了楼梯间,下到第八层的时候林绪停了下来。
“你先回吧,我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