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回来时,脸色很难看。
顾衡如今有个陈尧在庇护着,没有了顾衡做把柄,林余终于得以反击,躺在床上眉眼冷淡地望着顾沉,讥讽地笑,“我是个神经病你也要吗?”
顾沉紧紧抿着唇,隐有发作之意,却是露出个有点狰狞的笑,走过去抱着林余,咬牙切齿地道,“那又怎样。”
林余低头和他目光地上,慢慢地凑在他耳边说,“不怕我这个神经病哪天拿把刀把你杀了吗?”
顾沉嗜住他的唇,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血肉之下,是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他的声音隐在黏糊的接吻里,“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林余厌烦地推了他一把,没能推开。
顾沉剥他衣服的时候,林余轻飘飘地说,“顾沉,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你。”
他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放狠话,他和顾沉之间,总是要死一个的。
顾沉动作一顿,挤进他的身体里,语气竟然带着点解脱,“随时奉陪。”
外头的雪下得更大了,深冬来了。
林余在颠簸里想起小时候的冬天,那会儿顾沉还是个很乖巧的小孩儿,捧着一手的雪献殷勤地跑到他面前,稚嫩的双掌被冻得通红,眼睛明亮地期待他的夸奖。
那么乖的一个小孩儿,那么让他怜惜的一双手,怎么舍得亲手摧毁了他的人生。
他用力掐住顾沉的脖子,顾沉在濒临窒息中弄进他的身体里,林余恍然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明明心里恨得不行,可见到顾沉因呼吸不到空气而通红的脸,又颤巍巍地松了手。
顾沉软趴趴地倒在他身上剧烈咳嗽着,把眼泪都咳了出来,却好似心满意足地搂进了林余,一遍又一遍地道,“林哥,我好冷,抱抱我,抱抱我……”
林余双手无力垂在两侧,再提不起半点力气来,热泪顺着眼角蔓延到枕头,将枕头濡湿一片,他恨顾沉,也恨自己,以为自己足够狠心,却依旧下不了手。
顾沉憋红的脸让他想起儿时那双冻红的手。
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啊……
他是不是也快变成怪物了?
林余开始不肯说话,无论顾沉这么威逼利诱都无法撬开他的嘴,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有意地忽略外界的声音。
把自己封闭起来的话,是不是再疼也能忍受。
顾沉暴躁不已,却束手无策,最终还是听从医生的话将林余送进了医院。
一大堆病症在一瞬间爆发,林余堆积了两年的痛苦此刻倾泻而出,本就已经摇摇欲坠,如今被打击得轰然倒地,全然没一丝光彩了。
顾沉试图想要让林余恢复以前的生气,愤怒也好,恨他也好,绝非如今行尸走肉的样子,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林余都还是没有一点好转。
就连医生都战战兢兢地建议让他先不要在顾沉面前出现。
顾沉是真拿林余没有办法了。
进医院的第五天,林余还是精神恍惚。
他扭开病房的门悄然走到林余身边,林余只是冷冷抬了一眼,并不搭理他。
顾沉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滋味。
“林哥,”他还在试图威胁,“你还是这样,我就把哥哥接回国。”
林余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轻轻地闷闷地笑着,笑得胸腔都微微振动,继而撇过头去看窗外的飞雪,“陈尧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顿了顿,精疲力尽,“就算顾衡真的回来了,我也做不了什么,我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余敢说对顾衡已经是有情有义,再多的,他给不出来了,他已经被掏空了,再经不起顾沉反复地折腾。
悉听尊便吧。
顾沉难得地显示出慌乱,他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人,低吼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