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仍然拼命前伸,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却还是够不到沈凉月,贺明风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凉的绝望。沈凉月心里酸涩极了,他听见医生叹着气说:“这真的是很诡异的事,alpha很少能抵抗高匹配度omega的诱惑,这与alpha的本能相悖...大概是他从心理上不接受那些人,元帅要找的是他心里认定的唯一,不是更高的信息素匹配度。”

爱是温情柔软的唯一,匹配度却是冰冷的数值,贺明风的血顺着指尖滴下来,如果沈凉月再问他当年的那个问题,他绝不会再糊涂地说“不知道”。痛苦令爱分明,没有失去后的思念如狂、日夜煎熬,他又怎么会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让他全身心渴望着的伴侣,从来都只有沈凉月一个人?

“所以,你们叫我来,就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痛苦,”沈凉月紧盯着那只淌血的手臂,一字一字地说:“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死在我面前?”

医生忙道:“我怀疑发狂状态是由寻偶症诱发的,也许您可以释放一点信息素,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玫瑰花的香气浅淡的飘散,盖住了血腥的气息,和孔洞中溢出的雨水味儿悄悄缠在一起,那只手猛然开始剧烈的颤抖,沈凉月揪心地问:“他还会好吗?”

“如果能唤回他的理智,元帅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能...他会这样饱受折磨,直到力竭而亡。”

仿佛是在回应这句话,那只手突然收了回去,而后整个铁门被砸得“砰砰砰”地巨响,贺明风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铁门在明显地摇动,他的反应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癫狂!

“退后!公爵大人,看起来信息素并没有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秘书心有余悸地拽着沈凉月往外走,贺明风的手飞快地伸出来,像要留住什么一样在空中抓挠寻找,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拼命锤着铁门,早已哑掉的喉咙中爆发出崩溃般的含混嘶吼:“不...不!门,打开!我的......别、别走!”

沈凉月回头急急道:“他在说话!”

“您幻听了,元帅早就没意识了!

“放开!”沈凉月甩开秘书的手,“你听,他在说别走!”

“别、走...”他的声音介于动物的悲嚎和人的呐喊之间,像刚刚学会说话似的发音不清,声带的摩擦声和喘气声令贺明风分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语声嘶哑得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吐出一口血,“我的...回来!回来!”

铁门摇撼、吼声震响,里面关着的是一头随时能要人命的凶兽,连身经百战的秘书都吓得浑身发冷,看上去最柔弱的沈凉月却表现得最镇静,他回身站定,很轻地说:“你在...叫我吗?”

地动山摇的声响倏然停了,那只手的五指指尖都在竭尽所能地伸向他的所在,世界猛地静了下来,“月...月......”呜咽声伴着嘶哑的气音,铁门后的贺明风用尽全力,如同初学人语的猛兽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求你、别走...求求...求求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