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风守在公爵府的大门外,他从天亮等到天黑,才终于瞧见一辆车远远驶来。亲眼看到沈凉月毫发无伤地走下车,贺明风提了一天的心可算放了下来,但下一秒,他赫然看见贺知节跟在沈凉月身后,像个护花使者似的轻揽着omega走进大门里!
在他一直忧心不已的时候,他们竟一直待在一起,甚至相处融洽?贺明风的心脏倏然一紧,如果他必须要接受另一个alpha出现在沈凉月身边,那个人怎么也不该是发了疯的贺知节!他咬着牙继续等待,如同一头潜伏在黑夜里的猎豹,只等贺知节一露面,就要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可令他更为诧异的是,贺知节竟一夜都没有从里面走出来!沈凉月站在湖畔别墅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惊惧痛苦?那扇紧闭的门后,究竟掩藏着多少可能?但贺明风现在连冲进去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脚边落满了烟头,贺明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不停地揉搓,他掏出怀里的镀银烟盒,有些神经质地反复摩挲着上面镌刻着的变幻月相。长夜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地拉长,他焦虑又狂躁,点燃的烟烧到了手指都浑然不觉,这一整夜,贺明风手指上被烫出了好几个燎泡,几乎要在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中被活活逼疯。
贺知节脚步轻盈地踏出公爵府的大门,眼前人影一闪,他下一秒已被人大力掀翻在地上,“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贺明风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凉月怎么样?你昨天把他带去哪儿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贺知节咳嗽了几声,毫无惧色地挑了挑眉,“羡慕吗?嫉妒吗?看样子你在外面站一夜?”
“贺知节,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也别再缠着他!”
“现在不是我缠着他,而是他需要我——多亏了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明风怔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感觉极重要、却看不真切,“...把话说清楚!”
贺知节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而后不紧不慢地说:“你难道不觉得,沈凉月和我在一起,是对你最好的报复吗?你这个为他担心的前未婚夫,只
能可怜兮兮地等在外头,而我这个疯子却被请进去,成了帝国之月的入幕之宾。”
“那架四柱大床睡起来的感觉真不错,”贺知节盯着贺明风霎时崩溃扭曲的脸,一字一字地接着道:“而且,沈凉月真的好香啊...”
仿佛有口巨钟在他耳边轰然敲响!热血撞头、眼前一片血红,贺明风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在有意识之前,他的拳头已经挥出去狠狠打在贺知节脸上!他凭着本能低吼着挥拳,贺知节狼狈不堪地左躲右闪,再也无法保持之前游刃有余地态度,他们在地上扭打乱滚,贺知节吐出一口血沫,嘶声喊道:“贺明风,你他妈才是疯了吧?你真要杀了我?!”
“你知道害怕就离他远点!”贺明风大口喘着气,揪住他的领子用力往地上一掼。他摁着自己“突突”狂跳的太阳穴站起来,其实仔细一想就能知道,贺知节的鬼话不过是为了故意刺激他,但即便知道那个疯子嘴里的话不能信,贺明风仍然无法承受这一句话背后引人遐思的暗示——他怎么能忍受别的alpha睡在那张床上?!
沈凉月并不会那么无聊地报复他,可接连的报应仍不爽地落在贺明风头上——他连想一下都五内如焚的情景,却让沈凉月亲眼撞见了!这种感觉真的如同把一颗心剁碎后,再扔到油锅里去煎炸,贺明风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他此时的痛苦抵不过沈凉月当时承受的十分之一!他那时的“问心无愧”简直是最可笑的东西。他只顾着自己、拼命想要沈凉月原谅他,甚至理直气壮地觉得omega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却完全不考虑沈凉月当时是怎样的神伤心碎!
他一直不懂如何爱一个人——真正爱一个人,是宁愿自己背负一切,被误解、被伤害,也要让所爱的人快乐,而不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出各种牵强的借口,强迫爱人理解接受。
相比沈凉月,他一直更爱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