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坐在房内,仍旧望着窗外的天空,自从流产后,他又清减了不少,醒来后,已经来到了陌生的地方,这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洋白的墙面上是影影绰绰的树影,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清脆的响声。无人知道林倦内心的想法,只是林倦比从前还要安静,甚至连笑容都减少了。
丰长庆依旧担负着给林倦送饭的职责,他深知林先生更沉默了,他本就不会说话,此刻跟下人的交流也仅限于点头摇头,自从楔被伤后,林先生的身体也越发虚弱,但情热一点没减少,每个月总有三日折腾得他死去活来,但林倦先生不再自残,只是温顺地躺在床上,静静地接受情热折磨,让这里的医生给他打针治疗,可是这里医生从未见过稚子,也不知道稚子究竟什么体质,下人们也只好依照从前的方子给林倦煎药。
“杨总长,您来了。”
杨乃琛是顾北筠的同学,曾经跟林倦也有过一面之缘,他从战场归来,说见到过顾北筠最后一眼,每日都来看望林倦,林倦感谢之际,心中却毫无波澜,其实他一点也不希望顾北筠回来,恨不得他死在战场才好。
杨乃琛看着林倦逐渐消瘦,又送了些补品过来,吩咐下人给他煮,杨乃琛如此挂心林倦的原因,也只是被顾北筠嘱托过,如果自己回不来,希望他可以帮自己照料林倦。杨乃琛自然是不敢在林倦面前说这些话的,他虽然跟林倦相处不多,却能看出来林倦性格刚毅,不是寻常稚子。
寒暄了片刻,两人没有说什么,杨乃琛便走了,他住在这一片军区里,距离顾宅不远,林倦住在最偏僻的东角,他喜静,每日端着本小书就能过,偶尔想起顾北筠,心就凉了半截,那些气话也只能自己说说,场面话也是说给别人听的,他才不想再看见顾北筠。
没有得失心疯,林倦已然认为是老天爷对他的恩待,偶尔沐浴时,还能看见自己小腹下一条伤疤,当时外科医生拿着冰凉的手术刀,在他小腹下划开一道口子的触感他还能记得,麻醉刚过,肚腹内的虚空让他嚎啕大哭起来。
他还未谋面的孩子,就这样被亲生父亲杀死了。
他恨顾北筠,怎么可能不恨。
恨不得千刀万剐,手刃了他。
“林先生!林先生!”
丰长庆从门外跑进来,林倦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眼里多了些无法分辨的疑问。
“司……司令……他回来了!”
瞳孔一缩,林倦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倒了手边的盆栽。
谁都没想到,顾北筠是被士兵们抬着进来的。
林倦站在门口,看着头上缠了好几层纱布的顾北筠,心脏狠狠一跳,他唇边的青色胡茬让他看起来沧桑不少,俊挺的五官上留下不少伤痕,他跟在后面,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