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睡得很浅,几近无眠,他进来时她就察觉到了。
这会儿她歪着头去看身后的他,微弱的光线描摹出他的轮廓。
她静静地笑了笑,问:“你不是走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他动了动唇,“吵醒你了吗?”
他的手腕上还有丝丝凉意,身上也有没散尽的烟味儿。
和他的西装外套上的烟味儿一样很重,从来没有那么重过。
“没有。”
她摇摇头,起身,跪坐在浴缸里,朝他伸了伸手臂。
他顺势抱住她,她也靠过来,一手勾着他的肩颈,有些依恋地靠了上去,感受到他低沉的气息就飘拂在她额顶。
“我睡不着。”
“怎么了。”
“我在想,”她抿了抿唇说,“如果你回来,我会还想留在你身边。你还是这么做了。”
她抬头的同时,迎上他对她投下的视线。
“沈京墨,要么你狠心一点,要么我狠心一些,行吗?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做得到的。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爱我。”
她认真地看着他,显然不觉得他是爱她的。抿着一线红唇皓齿,她不由地盈盈笑开了。
“不然,以后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可能会还想给你做情妇。”
“或者,我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会忍不住出轨去找你,”
她靠近他耳边,唇离他冰凉的耳垂不过寸厘,轻声,“沈京墨,你愿意我们这样吗?你最讨厌这样,不是吗?”
她这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想起,那天陆听白说,如果他以后和她以外的女人结婚了,一定会出轨。
且出轨对象,一定是她。
他半跪在浴缸边,微微打直了脊背,深深看着她。一双眼眸黑沉,仿佛有个万劫不复的漩涡,吸引她下坠。
他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他一直如此。
她向来,也都看不懂他。
对视了一会儿,她以为他要愤怒地甩开她走了。他却突然按住了她腰,拉着她过来。
“哎,沈……”
隔着一道浴缸边沿,他凶狠地把她按在了自己心口。箍住她的后脑勺,唇覆下来,吻如狂风暴雨砸下。
她向后躲,躲不脱。
他力气大的要死,全然没了今晚的温柔模样。她去推他,却根本挣扎不能。
不知是不是贴着冰凉的浴缸,她在他怀里不住地发抖、打颤。手抓住了他衬衫衣襟飘飘摇摇,后颈被他几乎掐到酸痛。
无休无止地碾吻厮磨,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上气,一时目眩神迷。
最后,他稍稍放开了她,眸光被欲望晃得破碎不堪。
唇抵着她的唇,一字一顿说:“陈旖旎,如果你以后敢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一定会搞死你。”
“我说到做到。”
她被他这样狠戾的语气吓得心抖了抖,而后不以为然地嗤笑:“我们又不会结婚,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算我嫁给别人……”
“自私?”他缓缓勾起唇,眼底寒光毕现,笑得恶劣,“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咬着唇,对上他阴鸷的眸子。
男人虽在微笑,笑意却丝毫未在眼底弥散开。而他的表情,也根本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他也几乎,从不跟她开玩笑。
他说他说到做到,他就一定做得到。
那种切实的惧意刚从心底泛起,他忽然轻柔地拍了拍她腰,最后在她额顶落下一吻。
“乖,去睡觉,”他低声说,“明天搬回来,我派人去帮你。”
他说完就出去了。
她扬起枕头,出离愤怒地朝他砸了过去。
而后躺倒。
这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倦意席卷,她却始终半梦半醒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光大亮,本以为至少有个八/九点了,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
他还睡着。
独个儿地睡在那张圆床的一侧,侧躺着,肩背有节律地起伏。
另一侧空了出来,是她原来睡的位置。
手臂展开了,搭在那一侧,五指稍稍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