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夜『色』浓了,整座城市昏暗了下来。
四周沉暗寂静,天地之间,仿佛唯有他们这一处还亮着灯。
满世界好像也剩下她与他二人。拥吻、厮磨、无休无止地缠绵,被一条名为情欲的河流推着飘飘摇摇,沉沉落落。
不知是谁主导着谁,不知飘往何方,也不知什么何处才是这一个幽昧之夜的尽头。
期间,怀兮放在枕边的手机又震动两下。
程宴北像是怕她还要去接,捏起了她的手腕儿,边去细密地亲吻她腕侧的皮肤,边抬起双略带阴沉的眼睛,凝视着她。
一波未平一波又迭起。怀兮纤细的脖颈迎着他的节律,一下一下地扬起优美的弧度。借着昏昧的光,在下方凝望着他的目光,也一层层地『荡』漾开柔软的浪『潮』。她唇边的笑意也益发痴『迷』,浓烈了。
最后一刻她小腹飘上了一丝丝温热的凉意,他才停了下来,拥紧了她轻轻颤抖着,慢慢两人都平复了呼吸,他才稍稍放开了她,伸出手臂去床头柜抽了两张纸。
刚才他们是准备休战睡觉的,一役匆忙迅猛,怀兮也才意识到,这次他没戴套。她包里也没带多少。好像是用完了。
程宴北垂着眼,在她腹部一点点地擦拭。他鼻梁高而挺直,一侧光落下,他单眼皮轻抬去看她时,背光那侧的眼眸便更深沉几分。
边看她,边牵起唇,冲她笑一笑。温柔得不像话。
怀兮的手惯『性』地抚在他手腕儿上。她做了新指甲,触目灼心的樱桃红,像是血滴子,随着他给她擦拭的动作,轻缓地在他手腕、小臂上游走着。有些若有所思的。
末了他擦完将纸扔到一边,然后躺下,脸颊贴在她小腹上抱住了她。
他短而利落的头发扎着她细嫩的皮肤,隐隐作痒的,还有些尖锐的疼痛。她伸出手,抚着他干净流畅的下颌角,轻轻地摩挲,问他:“累了?”
“歇会儿。”他说着侧开了头,呼吸沉沉地去亲吻她肚脐附近的肌肤。以前他们一起纹身时,她最开始想纹在这附近的。
窗外夜『色』愈发浓稠,化不开。亲吻了一会儿他却总觉得不够,或许又是被往事触动,他又翻身上去霸道地揽着她腰,将她『揉』一般地拥入了怀。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脖颈与锁骨。
怀兮抚着他后脑勺,他头发好像应该才理过,尖锐又锋利,像是温柔刀。
任他头发扎着她的手心,有火苗也一簇簇地从身体中窜了起来。身下的床单已被蹂『乱』得不成模样,他们紧紧相拥着,你来我往地再缠吻一番,她顺势就翻到他身上去了。
怀兮『迷』离着双潋滟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瞧住了他。新做了指甲,十指鲜红地覆在他胸前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
她眉眼之间微微带笑意。如此居高临下,轻轻抬起下巴,盛气凌人的。程宴北躺在下方也回望着她。
从前她是长发,最长时几近腰际。此时他用手扶住了她的腰,似乎还像从前一样,有灵巧的发尖儿,时不时地扫过皮肤的痒意和触感。合着她的节律飘飘摇摇。
现在她是短发了。她与他分手后就剪掉了那一头长发。一直到现在。
凌『乱』的头发在她脸际缭绕,偶尔几缕沾在她唇边肆意飘扬着。她这么凝视下方的他,眸间笑意益发深而满足。
他慢慢也歇足了劲头,凝视着她,伸手抚她的唇任她唅吮他指尖儿,掐紧她腰蓄力,不出一会儿就杀掉了她刚才居高临下的劲头儿。最后按着她,起落沉浮就全凭他主导。
浴室的灯比床头柜的那盏明烈得多,几乎刺人眼睛。热腾腾的水蒸气包裹着他们从玻璃门流连到盥洗台,再到浴缸边。
去了浴室就意味着这里是最后的战场,结束后顺便洗个澡,就可以相拥在一起睡个好觉。
浴缸里放了温水刚刚好,怀兮伸出胳膊扶着边沿,水声在身后拍合作响,她承受不住,以至于指尖儿都微微泛起了白。
满室氤氲充斥入口鼻,粘稠得像满室化不开的暧昧。他又伸手从后抓住她头发,她两唇像是窒息一般微张着,如一条搁浅了的濒死的鱼,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亲吻着她的后耳廓与耳垂,毫不温柔。
怀兮抬起了头,浴室里一盏造型精致的水晶灯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半天她又发觉是错觉。哪里是灯在摇摇欲坠。分明是她这么不上不下不死不活。
水龙头没关,热意潺潺。水层层向外溢溅,随喘息声益发浓烈的欲望也溢了满室。不多时,深黑『色』大理石的地板上漫延开一片的水渍,反『射』如镜面,倒映出他们前后交绕的身影。
浴缸的水分明是热的,末了落在她背后的却又是一片温凉。一同颤抖着久久不能平复,怀兮置于浴缸边的胳膊都发了僵,半跪在浴缸里的膝盖也疼得打不直。
程宴北拿来花洒,给她后背和他都冲了干净。再“噗通——”一声轻响,他顺带着揽了下她的腰,将她同时按下,半拥她在自己怀中,两人坐入了浴缸里。
中途他又出去一趟,拿了烟和打火机回来。
怀兮侧了侧身,靠在边沿望着他背影远去,又回来。视线毫不避讳他的不着寸缕,反而直勾勾的。
等他回来,她伸出了手臂,自然环住了他的脖颈,依恋地靠回他身上。
他离开了一会儿,她周身肌肤都有些凉了。他加热了水温,又拥她紧了一些,边从烟盒抖了支烟出来,点上。夹过一点猩红,手臂置于浴缸边。
慵懒又散漫。
他眉眼被青白『色』烟气遮盖住,几分情欲退『潮』后『迷』离的漫不经心。他抽了会儿烟,轻吐了个烟圈儿出来,垂了垂眼,见她在观察自己,问:“想抽?”
怀兮依然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他也忍不住笑了,稍稍放下了手里的烟,另只手『揉』进她头发里,将烟气渡到她唇边,深深地吻住她,轻佻地问,“那就是还想要。”
只是一个来势汹汹的吻,她就有点儿颠倒神『迷』的,扶着他肩轻喘着气定了定神,说:“你挺能管得住自己的。”
他眉眼一扬,“怎么。”
她看了他一眼,微微收回了目光,趴在他胸膛,指尖儿在他胸口轻轻地滑圈儿,良久后,吐了一口气,说:“你都不弄我里面。”???
“……”他夹烟的指尖儿顿了顿,才想放在唇边的动作僵住,问:“你想?”
她抬头迅速地瞧了他眼,又低头。“没有。”
怀兮跟程宴北在一起的那五年,年少气盛,做什么都轰轰烈烈的,她却一次招都没中过,得益于他这样的自律。要么在安全期,要么他就戴套,要么就弄在外面。而她现在显然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还没说话,她又抬起了头,下巴搁在他胸口,认真地问他:“你跟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会这样吗?”
他有点儿明知故问,轻声哂笑:“怎样。”
“就是……”她垂了垂眼,“外面。”
“我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他回答得很快,在她又抬眼去瞧他时,刚问了一句“那我呢”,他又一字一顿,淡淡地补充:“对你是舍不得。”
舍不得。
怀兮心下琢磨这三个字,眨眨眼,还未说话,很快,他就捻灭了手上的烟,忽地靠近了她。一缕淡淡烟草气飘近了,怀兮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烟盒。
还是他与她以前都很爱抽的七星。
不知道是谁舍不得抛弃这样的习惯。
还是因为习惯深入骨髓,如瘾似毒,染上就再改不掉。
程宴北靠近她,鼻尖儿扫着她鼻尖儿,唇停在她唇上方,轻轻垂着眼,薄唇勾起了,反问:“你呢,能管住自己吗?嗯?”
“废话。”她白他一眼,却没退拒,与他就停在这么暧昧的距离,淡淡说,“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哦,”他沉『吟』一下,笑容更深了,“那你刚才问我的时候,好像有点失望。是想我给你惹麻烦?”
“——我有吗?”
“有。”他很肯定。
她胳膊还环着他脖子,下意识又紧了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放缓语气,有点儿孩子气:“我没有。”
“你明明有。”
“——行啊,那就当我有吧,”她立刻败下阵来,扬了扬下巴,突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澡也泡得差不多了,她说:“我们去睡觉。”
程宴北更感好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