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浑身轻轻一震,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哀怜,她还没说话,他又温柔地吻住了她。
不若最初在地下停车场见面时暴烈的亲吻,也不若刚才一瞬间吻住她的耐心。
这一次的吻温柔又绵长。
绵长到,要将彼此心中五年的隔阂,一点点地,抚平。
一点点地渡开。
直到他们与过去前嫌不计。
可如何才能前嫌不计。
谁能真的做到前嫌不计?
程宴北就这么吻着她,吻着她,自私地吻着她。
气息紊『乱』又沉重,几下都好像要砸入她心坎儿里,烙入她心间,好像这样,她才能永远地记住他。
怀兮被他吻得意『乱』神『迷』,心怦怦『乱』跳着。
她单薄的肩膀缩在他臂弯中,不自禁地颤抖着,他拥得她无比紧,她不能回拥他,只得尽力地回吻他。
一边微微睁开眼,月光与远处高楼的霓虹斑斓,一齐映入眼眶。
她看到,他在闭着眼吻她。
他的神情深沉又温柔。眼眸紧阖着,鸦羽般的睫在眼下落下一道深沉的阴影。形状像他左眉那道疤。
接吻如同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可却又不够。完全不够。程宴北似乎也觉得无法平息心口的愠燥,忽地,就放开了她。
彼此的唇一分离,一道暧昧的银丝隐隐地牵扯而出。
她眸光『乱』颤着,水眸『迷』离,被情欲冲击到破碎的目光,也在他身上牵牵扯扯,痴痴缠缠,无法挣脱。
光线晦暗,也能瞧出她唇被他吻到微微红肿。他伸出拇指,温柔地摩挲她下唇,想到那会儿她在停车场是要补妆的。
她的包中还放着避孕套。
做好了万全准备,奔赴一场夜宴。
程宴北轻喘着气,扬起下颌的同时,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他睨着她,视线如同淬了冰,语气却还算温和。
命令她。
“涂口红。”
怀兮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皱眉,“什么。”
“涂。”他又命令道。
怀兮不明白他的用意,便笑了笑,心下还是顺从他。
稍稍闪躲一下他的手,就从包中拿出了自己的口红,没拿化妆镜。拿了在光线这么昏暗的车里也是看不清的。
她轻快灵巧地旋开口红,不闪也不躲,直视他。
略带微笑,娴熟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涂起了口红。膏体摩挲过被他吻到红肿的唇,都有些生疼。
程宴北凝视她复又红润潋滟的唇,视线一点点地,深沉下去。
“好了。”
怀兮涂好了,还抿了抿唇,唇边笑容未消,有点儿挑衅。
她正要收手,她的手腕儿却又被他给抓住了。接着,他驾驶座的座椅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段儿,他将她从副驾驶抱了过来,按着她到自己身前。
怀兮有些反应不过来,下巴支在他胸前,嗔笑一声:“干什么啊?”
可跟他对视了一眼,她就从他深沉的眼底读懂了什么。
她唇角半扬起,手还搁在他腿面靠里的位置。冰凉布料贴着她掌心,拉链大敞开。是她的杰作。
他不说话,只捏过她小巧的下巴,揽着她腰身又去吻她。吻得有几分小心,不忍破坏她才涂好的口红似的。
这次却是她慢慢占于主导地位。
从他唇角一路碾吻着,吻到他冰凉的耳垂,喉结,胸口的纹身,咬他白衬衫的纽扣,吻他结实紧致的腹肌,他的荆棘纹身,不疾不徐地挑着火。
树影擦着车窗,她的身影也被树影遮盖,很快下沉,他就被一瞬的柔热包裹住了。来势汹汹,令他几乎反应不过来。痛快地一昂头,被她带着飘上云端。
他捧着她脸的手改为按住她后脑勺,她凌『乱』的短发在他指尖飘摇痴缠,如轻柔的羽『毛』。她还抬眼直勾勾地去看他。他眸『色』益发低沉。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街道上的车都少了,他在『迷』离中腰身一僵惯『性』就要顶她喉,却又想及时地收手,可还是晚了。她照单全收,也跟着微微打着颤。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就被他从座椅下方拉了上来。他匆匆去一旁找纸去擦她的唇角,一点点地擦了干净。
于是她的口红又成了一片斑驳。
破碎的,拼都拼不完整。
她环住了他肩颈,伏在他身前,任他给她擦着唇。直挑着双潋滟的眼,瞧着他情绪刚刚淡下来的眸子。
他给她温柔地擦净了,将纸扔到一边,又俯身去吻她。丝毫不嫌弃。他边吻着她,边低声喃喃起来,语气有些后悔,“我又没叫你咽。”
她回吻着他,有点儿酸溜溜的,问他:“你交往过的女朋友,会这么做吗?”
他稍稍撤开了她唇。彼此发泄过一通,如此好像才摆出了想好好聊的态度,他凝视着她,温和地问:“那你呢。”
彼此对视一眼,都没回答。因为知道答案。
不知怎么,却是有些悲哀。
又有些可笑。曾经那般亲密,如今怎么都像是在偷情。
程宴北将车停到停车坪,下车去副驾那边接住了她,揽着她腰,两人就辗转进了酒店。
人生中总有些急不可耐的时刻,他和她却一刻都等不了。
如在上海那时,一进电梯他们就开始拥吻,她被他抵在电梯里冰凉的横栏上,她裙子短,电梯墙和电梯横栏冰得她腿直打颤,于是又盘上了他的腰。
被他抱稳的一刻,她心底油然而出一种天然的依赖,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脖子,一路接着吻,一路进了房门。
满室黑沉,来不及开灯。两人靠在门后无休无止地厮磨,拥吻,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他就将她按在门边的墙上,将她固定于他与墙壁之间,她听到了铝箔包装的动静,接着他就直奔主题。
黑暗将感官无限次地放大。
一旁的落地窗下,这座曾经见证他与她成长,见证他与她那些互相慰藉的青春的小城,温柔璀璨的景象,被他们尽收眼底。
是否相拥,是否索取,是否给予,是否宣泄,是否妒忌。
也如那些年不加任何描摹涂改的单纯心事,统统都看得明白。
怀兮感觉自己像是在天旋地震中悬在墙面飘摇不定的一个空画框,一瞬被填满,一瞬又被抽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