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吴宥天意识到胡离已经很久没出现,而meat的员工自胡离支了钱走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胡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两天了。
吴宥天终于回了一次家,房子空空荡荡没有人气,吴宥天想了很多在家里人类可能发生的例如煤气中毒、滑倒、脑溢血、入室抢劫等等可能性,最终也没在屋子里发现人,或者尸体。
他不安地打开衣柜,发现胡离的东西少了很多,属于胡离的旧衣服全没了,吴宥天给他添置的新衣服却整齐地挂着,而关键是,胡离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吴宥天跌坐在床上,不敢置信。
摸出手机打电话给胡离,也只得到一阵忙音……
……
在吴宥天发现胡离消失的日子里,胡离已经坐着火车到了老家。
他急匆匆离开南海消失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老家有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他的爸爸胡德回到了村里,而且被讨债的人围住了。
听人说起爸爸,胡离一阵怔忡,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开往老家的列车上,胡离思绪纷飞望着窗外,幼时的一幕幕就这样及时地涌来,虽然和家人那样亲昵的感情已经很远了,可是再拿出来的时候,它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的快乐。
还记得那一年,他和母亲站在家门前目送父亲踏上客车,听父亲说:“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母亲脸上泛着动人的神情,绯红的脸颊美得像海那边的落日。
后来母亲病了,熬着不让父亲知道,直到昏迷去了医院,他才再一次看到父亲。
办丧事的时候,讨债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之后丧事勉强办完。他随父亲到了城里,才发现他梦想中的大房子只是一间小小的出租房而已。
父亲苦笑着说:“对不起,没混出个名堂。”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刚当dj的时候,在一个破旧的小酒馆里打碟,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路边摊坐着的男人,起初以为是眼花,然而就是这么巧。
他们一起默默无言地吃了一碗面,父亲掏出二百六十八块钱递给他,说道:“好好活。”
而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下了火车转上大巴,胡离掏钱的时候才发现钱包和手机都没了。他苦笑,从内兜里掏出零钱买了票,一路颠簸到老家的村口。
家里果然围满了人,破败的老屋里里外外都是人。看到胡离,众人警惕了一瞬,胡离说:“我是胡德的儿子。我爸在哪里?”
几个人抓出一个男人丢在胡离面前,胡离扣住他的手臂,只觉得瘦的可怕。
“小狐狸,别管我。”他说。
胡离让他坐到一边,问其他人:“欠了多少?”
为首的也并不凶神恶煞,直说道:“本金十五万,利息三万六。”
胡离打开包,数了十九万。
那人脸上瞬间有了笑容,胡离拿过借条撕了,把钱给人家。
人走后,他沉默地看着墙角边坐着的胡德,喊了声:“爸。”
却无回应。
……
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胡离跌坐在长椅上。
“挂点营养水,让他好受点。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他。”医生的话在耳畔响起。
他摊开手里被捏皱的照片,从胡德手里拿下来的,是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模糊到他都不记得了。他仰起头,看着医院走廊的日光灯,一只小飞蛾围着灯转。
油尽灯枯,他忽然想到这样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