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顾岑风咬着牙想。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在一起之后因着这人之前的事的原因,他总想着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他知道陆易涟虽然人缘好但是其实很少有能敞开心扉的朋友,于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在恋爱中也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过程的。

这一点隐约的细腻转化成了平日里不动声色的纵容,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

这人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事实上,陆易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拘谨,大约是把所有纠结的时候放到了表白前,想通了这一点,顾岑风一点儿没有客气,低笑了一声开了口:

“叫都没叫怎么知道我受不了。”

他顿了顿:“要是真受不了……我记得你明天还要到公司吧?”

陆易涟:“……”

他明天确实要去公司,递合同。

“休息室的床舒不舒服?”顾岑风低下头,好整以暇地开始签文件,“我想着,隔音也不错的样子,要不——”

陆易涟:“……”

“你爸真要把你的腿打断了。”他说。

“怕什么。”顾岑风嘴角勾起来,声音里却忍住了笑意,依旧一本正经,“反正他早就觉得我是个混账,上次进来之前也觉得我在乱搞,这个场景他应该意料之中,不要慌,说起来我办公室的沙发也很软,你……”

“我门刚刚响了。”陆易涟冷静地道,“顾总您忙,我去开门。”

说罢,他没等顾岑风回答,在三秒之内挂断了电话。

啧……

不禁逗。

顾岑风摇了摇头,心情很好地放下了手机,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

而另一边,陆易涟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脸上的一点红消失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站起身去开了门——

听不下去是真的,敲门声也是真的,不管敲门的是谁,哪怕是陆婉,他此时此刻都要感谢这个人,给了他一个正当合理的逃跑借口。

“陆老请您过去。”门外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好。”他应了一声,关上了门,朝着陆儒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回来之后的这些天,老人的气色倒是稍稍好了些,他忆起之前接到电话时他二舅故作焦急的样子,心下稍稍放松了些许的同时暗暗地叹了口气。

陆儒在早年风雨飘摇的时候一手撑起了陆家,膝下两子一女,长子天纵英才,只可惜青年时期就因病过世,未婚妻改嫁了他人,自此悄无声息。次子陆鑫,年轻的时候就不成器,陆儒本人眼界开阔,更没什么守旧的观念,要是小女儿陆婉争气,他绝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陆鑫身上,可惜……

这下,他二舅大概真要赶鸭子上架了,他想。

他推开了门,看到了陆儒摊开的笔墨,雪白的宣纸上,墨意淋漓,端的是一个“和”字。

“来啦?”他抬起头,笑呵呵地看着陆易涟,“来看看你外公这字写得怎么样?”

“好看。”陆易涟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然后笑了,眼中带了些许怀念,“我的字还是外公教我的,就是这些年不练了,手都变生了。”

他的字现在只能算个清秀,真要夸大概只有顾岑风能夸出口——

不一定,他可能还高估对方了,就这人以前披着G.的马甲在网上六亲不认地评论他那个劲儿,怕是只会吐槽他几句。

他这么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地勾了起来,陆儒看在眼里,少顷,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