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的肩头开始渗出大片大片的血,没多会儿就洇湿了半个肩头。所有人一下慌了神,几个胆小的马上跑了,还剩下几个稍微大点的,开始抠顾培风的脸,想让他松口。
硿。
沉重的佛寺钟声过林而来,惊起一片飞鸟。
“喂!干什么欺负我弟弟!”
一辆自行车嘎吱刹住,车上的少年单腿撑着地,白色的帆布鞋和衬衣无比干净,连点灰尘都沾不上那种。
那群小孩一看更大的孩子来了,怯怯地愣了一秒,趁这个时候,那人抬手把顾培风捞了起来:“走,跟哥回家。”
顾培风抬眼看了看他,没吭声也没上前。
那人装得一脸自然:“妈喊你吃饭呢,到处都找不到人。”
忽然,有个小孩惊叫一声:“这不是他哥!这是苏齐云!老在国旗下讲话的那个!”
苏齐云一看要糟,抄起面前木呆呆的小孩往后座一甩,蹬着单车就闪远了,那群小孩跟在后面喊着追,足足追了七八条巷子。
苏齐云骑车很快,润润的海风把他扎得整齐的白衬衣鼓起。
顾培风坐在后座上,不自觉地抓着那一小片衣料,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脏手在他的衣服上烙了个泥手印。
顾培风瞥了眼他雪白雪白的衬衣,悄悄收了手,转而抓着金属车座。
为了甩开那群皮孩子,苏齐云特意绕了极少学生去的海边小路。
满湾的渔船正在归港,海风暖暖得,居然吹得全身惬意。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遮天蔽日的榕树在他的衬衣上落下光斑,沿途一路夏蝉。
“你忍忍啊。”
苏齐云垂眸,盯准了扎进他手心的一小根铅笔芯,两个指尖猛地一掐,手心立即酸疼得不行,顾培风差点从树上滑下去。
“忍忍。”
苏齐云的眉眼无比冷静,甚至看着不像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他灵活地推着对方手心里那条黑乎乎的东西,隔着皮肉,把尖头对着不住涌血的那个血洞。
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传来,那截断铅芯带着一大堆黏糊的血涌了出来,铅笔尖滚了滚,啪嚓越过手掌,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顾培风捂着手心,疼得直咧嘴,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可他忍了忍,又把酸意生生憋了回去。
这个伤口不浅,那血还在不住淌着,眼见着怎么都止不住,忽然一阵温热的感觉传来,救了他的大哥哥,把脸埋在他手心里,吸住了他手上的伤口。
顾培风心中一震,先是相当惊讶,之后涌上来无边的愧疚——他的手那么脏,只是抓了一下,就在苏齐云的衣服上抹出个泥手印……
他挣了挣,想抽回自己的小黑爪子。
“别动。”
苏齐云垂眸,依旧吮着他手心的伤口,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格外糯。
顾培风没敢再动,他发现这人的鼻梁秀气而挺直,暖乎乎的天气里,他的脸很烫,可鼻尖居然有些温凉,而且他的睫毛长得惊人,比他们班上所有女孩子都要长。
他莫名地盯着那片羽扇般的睫毛看。
“好了。”
苏齐云松开了他的手心,挺深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盈盈张着点小口子,露着里面柔嫩的血肉组织。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东西,递给顾培风:“盐棒冰,别哭鼻子啦。”
“我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