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太远,实在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黄咏给他倒酒的时候,不知怎么惹到了杜嘉,这个混世魔王抬腿就踹翻了个凳子,一杯酒唰地泼在了黄咏身上。
所有人都劝着杜总消消气,黄咏尴尬地站了会儿,默默往盥洗室走去。
苏齐云当即要跟上,又一杯酒顺着吧台滑了过来。
酒保朝他一笑:“那位男士问您,刚刚那杯是不是不合喜好,给您换了一杯。”
苏齐云直接挡下了这杯酒:“是人不合喜好,让他别送了。”
酒保居然低头笑了起来。
“怎么?”
“那位先生说,如果您拒绝了,就把这张纸条给您。”酒保递来了一张叠的整齐的淡蓝色字条。
这个色系莫名让他有些触动——他很喜欢饱和度偏低的颜色,尤其是蓝紫之间的微妙色彩。
和他一直保持联系的笔友,每张信纸,必定会挑这种颜色,再配上深邃如星空般的墨水,每每展开,心里都莫名感到安宁。
“谢了。”苏齐云随手收了字条,竭力自然地往盥洗室方向走去。
出于对颜色的小小执着,苏齐云展开了这张纸。
展开的时候,扑面而来一点淡淡的橙子香,让苏齐云莫名的心情好了些。
淡蓝色纸张上,用极丑的字抄着三行诗句:
“Alas! Alas!If all should be in vain.
The boy still dreams: nor knows that night is nigh
Go back home,sweetheart”[2]
(若这一切将是白费气力。少年依旧在做梦,尽管不知夜已降临。归家吧,亲爱的。)
“王尔德。”苏齐云极淡地笑了笑,将纸张叠好,放入胸前口袋。
他打开了盥洗室的大门。
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苏齐云刚摸上开关,听到黑暗中一句沙哑的:“别开!”
那是句很压抑的声音,也是他很熟悉的音色。苏齐云的手指在开关上顿了顿,没开灯,朝他走了过去。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看到更多的细节,他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背靠着流理台,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头发乌糟糟的,状态很差。
“对不起,对不起云哥。”他沙沙地哭着,用袖子擦着脸。
苏齐云没说话。
他安静地站了会儿,两张柔纸巾递在黄咏触手可及的地方。
黄咏的动作一下停住了,从视线来看,他呆呆地盯着苏齐云骨节修长的手,忽然缩起身子,崩溃大哭起来。
苏齐云沉默了半晌,俯身,把纸巾塞进了他的手里:“都会好的。”
那张纸巾即刻被黄咏推了回来:“对对不起云哥,是我对不起你。”
“我还能帮你最后一次。你说吧,究竟被他们拿了什么把柄。”
他把头埋进自己膝窝,抽的话都说不清楚:“是、是我对不住你……”
话刚落音,整个盥洗室灯光一亮,剧烈强光瞬间夺去了他的视觉,趁着这个机会,他左右胳膊同时被人一拧,紧接着,冰凉的枪口顶住了他的右侧腰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