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年来院里时拍的,因为意义非凡,我就一直给挂在了墙上。明年退休时,我打算再像这样拍一张,有始有终。”钱院长见我注意到这张照片,热情地指给我看她的位置。
在最后一排边上,瘦瘦小小的,扎着两个麻花辫,瞧着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钱院长年轻时好漂亮。”我拍着马屁,快速扫过整张照片,突然目光定在最前排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
照片已经有些模糊,却无法掩盖男孩精致优秀的长相,在一群还没长开的奶娃娃中,简直可以说是扎眼的存在。
“这个……”我点住那个小男孩问钱院长,“他也是被人遗弃的?”
小男孩五官和盛珉鸥有点神似,眼神中那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也很符合他从小的作风。清湾福利院好歹也有几十家,不会就正好这么巧吧?
我没特意问过盛珉鸥关于他三岁前的事情,小时候甚至有些排斥去提他那段不属于我们家的时光,总感觉问了,就好像在提醒他我们并非真的血脉至亲。如今虽然大了,不会再有那样幼稚的想法,但也没想过去追根问底,因此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个福利院出来的。
“这个啊,是不是看他长得很漂亮,惊讶这也有父母能狠心遗弃?”钱院长记忆出乎意料的清晰,“我记得他,这是我送出去的第一个孩子。送给了一对多年没有孩子,不能生育的夫妇。”
我张了张口,喉咙口有些干涩,还有些莫名地紧张:“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名字啊,这个倒是记不清了。”钱院长眯眼想了半晌,“就记得他的名字还挺好听,好像和一种鸟有关。那对夫妻里的丈夫一听这名字就说是个特别好的名字,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给他改掉。”
听到这里,我大概已经有八成把握这就是盛珉鸥了,毕竟长相、年纪、包括名字都能对上。
指尖划过男孩的脸颊,我问出了任何人见到这张照片第一眼就会问的问题,同时也是内心深处多年的疑问。
“他为什么被遗弃?”
钱院长沉默稍许,答道:“大多弃儿可以找到原因,身体疾病是首要的,但有些却找不到原因,没有为什么,他就是其中之一。他被人送到福利院时,浑身都是伤,不会哭也不会笑,连说话都不会。我不知道伤害他的人是谁,但如果是他父母,那简直和禽兽无异。”
我心头一紧,再次看向照片上那个面无表情对着镜头的小男孩。
“浑身是伤?”
“是啊,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有被掐的,也有被棍子打的。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智力有问题,或者自闭症,来这边大概三个月,他才慢慢开始会说话。我记得那天我给他穿衣服,系鞋带时,他突然对我说了声‘谢谢’,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抱着他就冲到院长办公室,让他再多说几遍。”钱院长唇边带笑,眼里满是怀念,“后来证明他不仅没有智力问题,反而异常聪明。这么好的一个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怎么忍心将他送到这里。好在后来他找到了领养家庭,终于有了疼爱他的家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他了,百分百,十成十确认了,这就是盛珉鸥。
我心不在焉地跟着钱院长参观了整栋福利院,之后由她亲自送到门口,谢了又谢这才挥手作别。
将货车直接还回去后我便回了家,天色尚早,我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会儿电视,一不小心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迷蒙中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我身旁,弯腰从我手边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低了些。
等他将遥控器还回来时,我一把抓住他手腕,不让他走了。
盛珉鸥弯着腰,垂眼看我,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凌冽又深邃,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
“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他静静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打算动作。
看他心情,视当时情况,他也不是所有我的请求都会满足。
虽然没有明说,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猜他可能是觉得无条件纵容我容易将我惯得更加得寸进尺,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