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伊没回头,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无事。
休庭结束,众人依照顺序再次入席。
结案陈词控辩双方都要说过一轮,这是最后争取陪审团信任的机会,可以说至关重要。
我第一次旁听到这一环节,比起严肃的审判程序,这一环节更像是控辩双方对自己演讲功力的展示。
条理分明,通俗易懂,还要扣人心弦。
“我是个孤儿,三岁时,我被我的养父母收养。”盛珉鸥手里旋着一支笔,在庭上开阔处缓慢踱步,“在我十四岁时,我的养父出车祸去世了。他被一辆货车从后面辗轧,送到医院后,医生看过他的伤口,直接又将床单盖了回去,表示已经没有实施任何抢救的必要。我弟弟那天哭得很惨,我从没见他哭成那样。”
他停顿片刻,接着道:“质疑姚女士为什么不离开她的丈夫,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就像质疑我的养父为什么当初不躲开那辆车一样。”
“他难道听不到汽车驶来的声音吗?”
“她难道看不出对方已经喝醉了吗?”
“如果街上突然冲上来一名陌生人对你行使暴力,你会不会反击?答案是肯定的。那为何换做一名丈夫,大家就要奇怪妻子为何要反击?在这场二选一的命题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姚女士只要是个正常人类,出于生物本能必然会竭力保全自己的性命。但这不是谋杀,也不含蓄意,只是出于正当、合理的自我防卫。”
控辩双方结束发言后,法官给了陪审团十分钟统一意见。
十分钟里,沈小石分外紧张,不停搓揉双手,搞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去看盛珉鸥,他却十分淡定,半阖着眼,一动不动坐在辩方席,不细看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
十分钟后,陪审团代表起身,冲法官躬了躬身。
全场目光聚焦到他身上,等着陪审团裁断。
时间都像是静止,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对方清了清嗓子道:“经过陪审团一致认定,认为谋杀指控不成立,正当防卫成立,裁决姚婧……无罪。”
“无罪”两字一出,好似有一柄钟槌撞在我的心上,整个魂灵都跟着震了两震。
我第一时间去看盛珉鸥,正好瞧见他掀起眼皮,唇角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
不知是谁先开始,旁听席渐渐响起掌声,最后连成一片。
沈小石一下子抱住我,喜极而泣:“赢了赢了,枫哥我们赢了!”
我一双眼全黏在盛珉鸥身上,要不是大家都看着,恨不得扑上去抱着他转圈。
盛珉鸥这时站起身,一手插进裤兜,目光扫到旁听席,与我视线交织。
我冲他咧嘴傻笑,他脸上那点笑意转瞬即逝,很快错开眼,与一旁姚婧握手道喜。
咦?他这眼神不对。
沈小石抱着我又跳又叫,我猛地回神,整个人像是被一月寒风吹拂,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将他推开。
完了完了,我怎么感觉自己一天到晚跟个偷腥出轨的丈夫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夫人抓包。
我好像自己作了个大死,当初为了逼飞鸥落下设的陷进,好用是好用,但后遗症也一大堆,现在反倒成了累赘。以致如今我做什么,都觉得自己散发着浓浓渣男味儿,还是那种花花肠子一肚,叫谁都是心肝宝贝,脚踏几条船的骗炮死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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