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神，他实在见过很多。他的父母，他的兄姐，认识的不认识的。厌恶、冷漠，充满警戒。

该来的总会来，魏狮没想过要将自己的性向瞒一辈子，但也没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叫沈小石知道。最糟糕的情况。

两人对视半晌，魏狮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这才在沈小石逼视下讷讷吐出一个字。

对于他的坦白，沈小石倒像是突然愣住了，似乎一台接触不良的电视，无法根据接收到的信息如实地做出反应。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但仍然想要魏狮是那奇迹般的十分之一。甚至，如果此时魏狮用拙劣的谎言欺骗他，他也会装傻选择不揭穿他。

“天生的，喜欢男人。”魏狮趁他愣怔，接着道，“因为这个，和家里人都断了联系。我没想过要瞒你，只是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也一直没找到好的契机来摊开了说这件事。昨晚对不起，是我不好。”

沈小石一言不发，移开目光，下床穿好鞋，整理了凌乱的衣衫，期间眉间一直微微蹙起，显得心事重重。

魏狮见他如此，也不再继续说话，低头默默系起自己的纽扣。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魏狮一下抬头，就见沈小石立在床边，十分平静地望着他，眼里燃着幽暗的火。

他现在就好像一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哪怕一点刺激一点碰撞，都会炸得魏狮骨头都不剩。

魏狮朝他走了两步，努力解释：“小石，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沈小石就像躲传染源一样，动作奇大地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陡然拔高：“你别过来！”

魏狮马上停下脚步，双手上举，不再靠近。

“我要冷静冷静，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沈小石心里头很乱，转身就冲出了门，又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梯。

等呼吸到楼外干净新鲜的空气，被阳光那么一照晒，他才有种真实感。

原来不是梦啊。

操，他为什么要跑，那是他家啊？

沈小石深吸一口气，在楼前台阶上坐下，本来最近压力就大，这又骤然发现魏狮是自己最讨厌的同性恋，心里别提多难受。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被他碰上了……

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魏狮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信息，他一一掐断了，后来又接到了陆枫的电话。

这次他没挂断，接了起来。陆枫问他在哪里，他老实答了，陆枫又问他出了什么事。沈小石没脸和他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反问对方记不记得澡堂救他那次，他说过的话。

“什么？”陆枫的声音显得有些茫然。

“里面男人和男人的那马事其实不算新鲜，有的自愿，有的被迫。你救我的时候，我跟你说了：‘我谢谢你救我，但如果你救我是因为想睡我，那我会连你一起打。’”

这话是他和陆枫出了禁闭室的门，两人见面后他说的第一句话。陆枫那会儿表情便秘，过了好半会儿才心平气和说道：“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也是看在他那时年纪小，没和他计较。

陆枫经他这一提醒，彻底想起来了，问他突然说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