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也没想到。”

“听你刚刚那么说,是......爱过的人?”

秋枫摇头:“就是一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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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皱眉不再接话,等着秋枫娓娓道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年我失去了很多,几乎一无所有,对音乐的热情也没了,感觉......撑不下去。最消沉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小孩子,他说自己曾经被......绑架,每天都要吃药。他说那些药片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不敢跟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心。”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一面之缘。我没有问细节,没有问他的名字。怕他不安,怕他心情不好。”

汪寻湛点头,表示可以理解,“有些人确实不应该多做打扰。”

“我印象中,他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胖胖的,眼睛很大,非常可爱。小孩子说他吃了药会对所有事情提不起兴趣,想要睡觉。但是唯独听到我的音乐,让他觉得世界都不一样了......”

汪寻湛点头,心中暖意四起,“有时候就是一个简单的支持,甚至是送一束花,可能就会改变一些。”

“嗯。”秋枫仔细想了想,又说:“我那时不知道我的音乐能做什么,有什么用......”

“他让你觉得音乐可以帮助别人?”

“是,但也不完全是。他让我突然忆起最初写歌时候的表达欲......”话题至此,有些沉重。秋枫勾起嘴角,开玩笑说,“说起来,我还把当年的一把吉他卖给了这个小孩子......”

“吉他都能卖,你当时存心不想搞音乐了。”

“当时我跟那个孩子说,音乐挣不到钱。那孩子可能是觉得我‘可怜’,要把零花钱给我。我不能白拿孩子的钱,于是就把随身的琴给他了。”说着,秋枫从口袋中拿出钱包,在夹层内翻出一张折起来的五十元旧版纸币,对着汪寻湛晃了两下。

“还留着呢。藏那么深,准备留一辈子?”

秋枫笑了,开玩笑说:“不留着怎么办?现在这版钱都花不出去了。”

“琴要是留着,按照你现在的音乐水准,能卖不少钱。”汪寻湛随着秋枫开玩笑,接着又说:“不过这买卖,不亏。”

“嗯,我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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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枫喜欢以轻松的口问将心里的情绪粉饰太平,不愿让旁人瞧出,不愿为他人造成困扰和麻烦。

三言两语的讲述,听上去平淡无奇,就好似茫茫人海中最简单的擦身而过。

事实如此,却又不尽然。

男孩子说起自己的经历,秋枫当下感到震惊,甚至有些......敬畏。因为从那满眼的热忱中,既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伤痕,又能感觉到生生不息的希望。十来岁的孩子,将痛苦与恐惧藏在心底深处,随着音乐被缓缓治愈。

这一面之缘对秋枫意义非凡,带给他的东西也足以永生铭记。

比如,那个孩子让他回忆起表达欲时,那种响彻灵魂的痛,疼到秋枫不忍也不敢放弃音乐......

秋枫的人生位于低谷,因此自嘲的讽刺说:我们的乐队叫Cash,但我们连负担生活的费用都挣不到。

当然,这不是事情的全部。秋枫失去母亲,一切无可挽回。强加罪责于“钱”之上,让痛苦变得容易,如一个发泄口,为所有悲剧安上理由。

男孩儿眨着眼睛,视线如最纯粹的烈焰,烧红了整片寂静的夜色。他看着秋枫,认真开口:我觉得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你的音乐,我愿意给你钱,只要你不放弃,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你......

秋枫看着他,竟不知怎么拒绝,不知应如何拒绝。那一刻,那钱已不单单是钱,是更为重要的信念,是这个孩子对他的期待。

秋枫接过钱,觉得很重,和母亲的医药费一样重,和那被迫签字的合约一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