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中呢?初中呢?有没有钟意的女孩子啊?”仿佛汪鸿里成了大龄剩男一般,汪仪语气中夹杂着过分的关心,“你以前小学时候还会悄悄跟我在电话里讲喜欢在主席台上领广播体操的乖巧小女孩呢,现在不好意思说啦?”
“不是啊,妈,小学一年级的事您怎么还记着啊?!”汪鸿里哭笑不得。
汪仪睨了一眼汪鸿里,“你一共就和我说过这一个喜欢的小女孩,我当然记得清楚了!那可是我儿子的小初恋!”
朦胧幼稚的好感被汪仪说的夸张,臊得汪鸿里两颊发红,“我哪有什么小初恋啊?!”
“反正,早点打算是好的,大学后进医院忙了就少有时间跟女孩子交往了,欸,对了,上次妈妈帮你打探了一下,你叶叔有朋友的女儿和你一个学校,要不要认识一下呀?妈妈给你那姑娘的微信?”
“停停停,打住,妈,我暂时没有谈朋友的打算啊!”
“就认识一下嘛,那姑娘我看着还蛮不错的……”汪仪看着汪鸿里落荒而逃的身影,暗自嘀咕,“难道真是有心上人了?”
汪仪不放弃的对跑去房间的男孩喊话,“真不加微信啊?那姑娘长得可乖了,像什么明星的来着?”
她夹起柳眉思索。
“哦哦,想起来了,她像年轻时候的董洁,成绩又好,性格又文静,不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瘫在阳台沙发上的汪鸿里苦兮兮地承受汪仪的安利,“不用了妈!”
也许是冬日的阳光照的他太舒服,汪鸿里的心思歪了轨道,要说又乖又听话的,陶徊绝对满足条件,正好他也是汪仪喜欢的懂事模样。
南京的春天,是折磨人的季节。
主干道上的梧桐絮漫天飞舞,好似下了雪一样,乱飘得起劲儿,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嫌弃的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在心里埋汰着那个传闻为了讨夫人开心而植下法国梧桐的人。
这是陶徊在南京待的第六年,还有一年,他就要毕业了。
医院门口零星散着一两个乞讨的苦命人,陶徊摸了摸口袋,最近现金用的少,他找了许久,才翻出一块五毛钱,陶徊把硬币轻轻地放到乞讨者的碗里,那断了一只臂的人眼睛是瞎的,他不知道陶徊的方向,听到硬币与瓷碗的敲击声,眼睛斜着跟旁边道谢。
医院门口总会堵得水泄不通,陶徊避过人流,向鸡鸣寺的方向走去。
近些年来还稍微好了一点,陶徊本科临床见习的时候,医院门口尽是卖东西的小摊贩,汪鸿里每每来接他下班,都会被淹没在人海里,他常常寻不到。
汪鸿里找了个法子,在旁边省台商场里的麦当劳等他。
如果是汪鸿里没有班的白天,汪鸿里会倚着椅背边看电影边等他,然后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如果是陶徊值班的夜晚,汪鸿里怕他饿,会带上自己做的茶点,耐不住困意了就趴在桌上小憩。
近段时间是在医院和学校两头跑,陶徊已经习惯了忙碌,转眼六年,每一天的内容似是像白开水一样寻常,可每一天又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能有多少人的人生是跌宕起伏的呢?
很少。
基本上都是平凡的大多数,平凡人们的快乐也无非是跟喜欢的人生活,做喜欢的工作。
每一刻的现在都想箭一样飞逝,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也是人生的幸事。
陶徊曾在三毛的《明日又天涯》里看过一句话,“青春结伴,我已有过,是感恩,是满足,没有遗憾。”
当时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二,正是最艰难的时候,那时的他,觉得三毛的这句话里满是悲伤,“我已有过”便意味着现在没了,究竟是什么样真真实实的痛苦,才会令人不断地回味过去?
如今读来,心境又变化了,陶徊觉得自己幸运。
因为,他的男孩,正在他熟悉的那个地方等他,不会离开。
昨天没怎么睡好的汪鸿里撑着下巴在麦当劳的角落打瞌睡,下午四五点钟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中学生们在餐厅里的叽叽喳喳竟是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叮咚”一声门响,陶徊推开玻璃门,让几个打闹的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先出门,随后才慢慢地走进去,饭点的麦当劳人很多,正好明天是周末。
陶徊转了个弯,便看到角落里打着瞌睡的汪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