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妈,我们先下去了。”顾方晏道,语气坚决、不容置否,说完直接带着谢翡离开书房。

走廊空荡,棕色的木地板上淌着柔亮的光,悠扬的乐声从底下传来,掠过墙上的挂画,廊道上常青的盆栽,从尽头半开的窗户飘洒而出,落进初冬的风里。

“对不起。”顾方晏站在谢翡面前,垂眸定定望着他,低声道歉,“没想到她们会问起这个。”

谢翡弯起眼,完成了方才没有完成的微笑,以一种轻松的口吻对顾方晏说:“我没事,她走了好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顾方晏伸出手,指腹触碰谢翡唇角,将那道上扬的弧度抹平,“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想笑?”谢翡脸上的表情淡去,渐渐的,又生出另一种情绪,噗嗤一声笑开。

“因为我喜欢你。”顾方晏重新拉住他,带他朝楼下走。

书房在三楼,顾方晏的房间在二楼,他们慢条斯理地走,突然地,谢翡注意到顾方晏另一只手上多了点东西。

“你怎么把照片给拿出来了?”谢翡扬了扬下颌,问顾方晏。他左手牵着谢翡,右手上拿着的,赫然是刚才顾奶奶从相册里抽出给他们看的照片。

顾方晏一本正经说:“我们的照片,当然该放在我们这里。”

“你招呼都没打,就不怕你奶奶生气?”谢翡幽幽问。

“再印一张,给她送去就是。”顾方晏说得淡然。

谢翡哼笑一声,忽然觉得为了这种小事执着的顾方晏有些可爱。

他们并肩走过长长的廊道,踩着木质阶梯下楼,谢翡拿手指勾了一下顾方晏手指,道:“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事情。”

“看见照片,我想起来了一些。”顾方晏低声道。

那一年澳洲的春天日光轻暖,有个小小的漂亮的Omega说自己想像妈妈那样表演,但找不到合适的伴奏者,听说他会弹钢琴后,也不管他不乐意,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摁到了钢琴凳上。

由此可见,这混账从小就那么混,别人不情愿什么,他偏要。实在是符合他的微信头像。

但谢翡那样问,令顾方晏有些不爽。他偏头看向谢翡,面无表情问:“当时的照片你都看过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连11分钟前的事都记不太清,何况是11年前?”谢翡说得理直气壮,可顾方晏表情太臭,他看了眼,赶紧改口:“……好像是有这样一件事吧。”

顾方晏扯出一声冷笑。

谢翡补充:“我真的想起来了,你从小就面瘫。”

顾方晏转头冲着他:“呵。”

谢翡:“……”

他抬起双手,拍在顾方晏脸上,朝着中央挤压,让顾少爷嘟起嘴,笑道:“行,你生日,你最大,你从来不面瘫。”

顾少爷忍受了几秒钟,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把这人的爪子拍开。

他把谢翡带到房间,打开门,只见里面昏暗一片,遮光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也没开灯,唯有墙上投射出的光线。

伴随着某种刻意制造出的恐怖音效,顾方晏不客气地打开顶灯,紧接着听见并排坐在沙发上的夏路和段一鸣齐齐“嘶”了声。

“见光死吗你们俩?”谢翡被逗乐了,倚着墙笑,“看的是什么?”

“恐怖片。”段一鸣道。

谢翡歪头看了眼投影墙,认出里面的角色,问:“美恐?”

“对哇,你也好这一口?来来来一起看。”夏路立刻抬起屁股,给谢翡挪出个位置。

顾方晏走去书桌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正要把照片夹进去,被段一鸣眼尖发现,问:“顾哥,那是什么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