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晏无语片刻,把谢翡营造出的恐怖效果加深:“其实这山曾经是片乱葬岗,刚才我提到的石头是块人骨头。”
“……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谢翡感到惊奇,停下脚步,将手电筒转了个方向,“可是顾弟弟,你看那里——”
但见冷白光芒照亮的地方,有一个隆起的土包,生了青苔和污黑的石碑立在上方,旁边的树枝上还挂着白幡。
“这里真的很多坟。”谢翡慢慢拉长语调,说着将手机一翻,把光对准自己,从下而上照亮脸庞,冲顾方晏做了个鬼脸,“不瞒你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我的真实身份是个鬼……”
在这样阴森幽暗的环境中,谢翡压着嗓音,步子一晃一晃,朝顾方晏靠近。
风打着旋儿回荡,在虚空里拉出呼呼的响声,四野阒然,矮灌木都被笼上一层黑影,顾方晏站在原地没动,看了谢翡两秒,低声问他:“你打算投怀送抱?”
问完,这人张开了双手。
谢翡:“……”
谢翡酝酿出的一身戏没了,无语地刹住脚步,把手机拿开,面无表情对顾方晏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顾方晏忍住笑,佯装出眼神神色:“实际上我还是很怕,这样说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呵,我会信你?”谢翡唬弄人不成反被唬弄住,没好气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带路。
走了将近一刻钟,一座破旧的木塔映入眼帘,谢翡熟门熟路地推开门,带顾方晏进去。
塔里的一切都陈旧不堪,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冷寂,倒是没有扬起的灰尘,大概是因为前些天雨一直不停,让这里变得潮湿的缘故。
他们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时不时踩出点儿咯吱响声。
“这里就是你的秘密基地?”顾方晏仍走谢翡身后,他也打起了手电筒,四下扫动,去看这里的模样。
“嗯。”谢翡点头,“这楼梯听上去有些骨质疏松,但走起来还好,你别担心。顶上有个‘瞭望台’——当然,是我给的称呼——站在那,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谢翡一点一点将他的过去透露出来,令顾方晏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他抬眼看着身前的人,问:“你以前来这里,都做什么?”
“多数时候睡觉,有时候也会……练琴。”谢翡敛低眸光,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
顾方晏轻轻碰了碰谢翡手指,温沉地问:“为什么现在不练了?”
“……”
谢翡缩起手,用沉默回答。
过了一阵,楼梯走到顶,他低声道:“到了。”
顶上这一层没有过多杂物,想来是被以前的谢翡一点点清理掉了,便显得格外宽敞。这里其中一面是窗,另一面开了扇门,往外是一个小小的凉台,但年久失修,栏杆都断了,看上去很危险。
谢翡把他们带来的便携式照明灯打开,关掉手电筒,和顾方晏一起铺野餐毯。
天空澄澈干净,几乎看不见云,星辰散落在各方,由于所处地势高,离得似乎很近。谢翡站在被他命名为“瞭望台”的凉台上,踮起脚尝试“手可摘星辰”,被顾方晏给拽了回去。
谢翡不以为然地拍拍手,说他小时候都没掉下去过,现在更不至于。
“在我这里不许。”顾方晏说得严肃。
“是是是,顾老师。”谢翡一个劲儿点头。
两人坐到野餐垫上,谢翡透过空空荡荡的门框望向外面,轻笑着对顾方晏说:
“除了冬天,其余的季节,这里都很舒服。”
“夏天的时候,星光会从这道门洒进来,和蝉鸣声一起,连风都是凉快的。秋天的时候,你会看见夕阳的光一点点烧满山头,底下的枫叶,分不清是自己红的,还是被烧红的。春天嘛,就是看花了,哦清明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来上坟。”
“你很执着这里的坟墓?”顾方晏递了一瓶水给谢翡。这趟出来,他不仅带了野餐垫、照明灯、望远镜等东西,还带了零食和饮料。
“没有啊,他们埋在这里,显得风水很好。”谢翡摇摇头,“我每次成绩滑下去了,来这里坐一坐,下次准能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