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过去看老陆总，才看见他也已经眼泪流了一脸。

向晚林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陆泽野啧啧称奇：“你这是通了自来水了啊老爷子？”

向晚林打了他一下：“别胡闹！你忘了护士怎么说的了？他不能情绪激动！”

陆泽野这下也慌起来：“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陆有心捂住他的嘴：“胡闹！又笑又哭那不是更激动！爸，我们不吵了，你先冷静，冷静！”

陆有为站起来，抹了把脸：“爸，这事我没资格处理，我就先走了。你们……怎么处理，我也不会有意见。”

老陆总止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开口：“我年纪大了。”

陆有为停住了脚步。

老陆总看着天花板：“我这一辈子，见过太多了事情了。年轻时候我刚回家，看到你们，看到阿志的手指，看到有心傻乎乎对我笑，听说你去当兵。我想，如果我见到何翠翠，我就杀了她，我要跟她同归于尽。”

“后来我试着带孩子，一个人照顾你们。我不放心把你们交给别人，也不打算再找个女人了。我才发现原来带孩子这么难，她当年一个人，是怎么经理过来的。”

“我也试着理解她，也想过原谅她。”

“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没法原谅她。但是我不打算去找她了，这事就算了，如果她撞到我眼前，那我还是要让她好看。”

“可现在，她真的又找到我眼前。我又提不起兴致来跟她斗了，我就担心你们受伤，我就怕你们难过。”

老陆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老了，没有斗志了。”

“阿野，小林。”

“我既然都把陆氏集团交给你们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处理。你们身在局外，也许能看得通透点。”

陆有为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向晚林站起来：“老陆总，你等我一会儿。”

他追出去，陆泽野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向晚林在病房外堵住了陆有为，这个身高马大的退伍军人带着满脸的泪水，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有些狼狈地用衣袖抹了抹脸：“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向晚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从军队回来之后没有转业，一开始在公司里帮忙，干了几年，你说想离开，老陆总也没有逼迫你。”

“你开始做慈善，一开始是去孤儿院，后来就开始往各种落后偏僻的城镇跑，我想在很多人眼里，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就连我也很感激你。”

陆有为有些疑惑：“……你？”

向晚林笑了一下：“我是老陆总资助的贫困生。你总是跟他不交心，他也想过很多原因，因为想要跟你有点共同语言，他也学着你开始资助贫困学生。”

“他原本想，跟你一起聊聊资助学生的近况，问问你送些什么东西比较合适之类的。所以他总给我打电话，问我想要什么，学习怎么样，到后来我们熟悉些，我还给他出主意，让他怎么跟你有话题。”

“现在想起来，怎么帮老陆总跟你进行一次愉快的父子谈心，应该是我的第一个策划案。”

“现在看来，我的作业应该交的不是很好。”

向晚林朝病房走回去：“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打算对别人的过去指手画脚。只是有为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对犯过错的人善良，就是在又一次践踏当时被伤害的人。”

陆泽野靠在走廊边，没有走出去，他想用不着他出马，小秘书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他身后响起压抑的抽泣声，他回过头，陆有心就悄悄站在他身后，整张脸哭得皱起来。

就连陆有志也低着头，没在这个时候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