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肖遥心里诸多感慨,先去王姨房间和她聊了一会,出来,又去找了周海权。
结果周海权却不在房间里,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他便上到顶楼,果然见周海权在顶楼吹风,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栏杆旁,看着远处的南江水。
“原来你在这里啊。”肖遥说。
周海权回头看了他一眼,嘴里的香烟忽明忽暗,吸了最后一口,便将烟掐了,然后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找我?”周海权问。
肖遥其实也不知道要找周海权说什么,但周海权这个人并不像他以前认为的那样,是个冷酷无情又古板的封建大家长。他好歹也叫了他几个月的大哥,共住在一个房子里,一起吃了很多次饭,要走了,好像总要话别两句才合人情。而且他模糊记得,在江水里朝他游过来的人,好像是周海权。
如果是他,便是救命之恩。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因此也没有比救命之恩更大的恩情。可是这恩情他却报不了,甚至不能出言感谢,因为现在的他,应该全都不记得。
肖遥走到他旁边,手扶着栏杆说:“我上来,是想多谢你们家对我的照顾,虽然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可是……”
“真的都不记得了么?”周海权问。
肖遥看了周海权一眼,见周海权注视着他,自己便有些心虚了:“或许以后会想起来的。”他说。
“都忘了也好,”周海权说,“我弟弟有些地方做的不对的,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教好。他十几岁我父母就去世了,我也忙着工作,他基本上是自己长大的,不过他性子虽然有些缺点,但人不坏,你不要记恨他。”
肖遥摇头:“我都不记得啦。”
周海权就默声笑了一下,肖遥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想跟周海权说,但他觉得有些矫情,还有些不大合适,就没作声。扭头看了周海权一眼,看到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想对周海权说:“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肖遥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包,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也是一个包,一个行李箱。周海荣亲自开车去送他,王姨他们则送他到大门外头。肖遥坐在车里,透过开着的车窗和他们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