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的周一诺看见了,他也看见了毕良被柴敏思毫不留情的塞进车里。车喘息都不给的就开走,像多一分停留就会多一分惊惧似的。
“柴敏思,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如果是我,一定会的——。”扶着栏杆,远目车走的方向,周一诺不禁感慨,拿出电话打给另一个早就后悔的人。
从医院回来的半个月内,风平,浪也静。
毕良和柴敏思如平常的兄弟般生活,只是有时候柴敏思会摸进哥哥的放,要一个拥抱。
和昨天前天一样的早晨。
“你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一连重复了三遍的征求话语令柴敏思心烦意乱,在最后一遍还没出口的时候照着毕良胸口就是一拳,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控制力道,一个杀手的拳头打在一个血癌病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之,但柴敏思不想为此而懊悔,甚至都没伸手去扶一下踉跄的人。
毕良捂着胸口,动作和表情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剧烈的咳嗽着,却还想着为此而歉疚的弟弟,摆着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从生病开始,毕良发生了急剧的转变,不管是动作还是话总是在重复开头直至结尾,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吱噶着生锈的发条一遍一遍强调着自己的记忆,只不过毕良强调的部分不是记忆——。他本人是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不好的,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困扰也知道。
过了一会,直到毕良的咳嗽不再响起,柴敏思才转过头看向他,苍白的嘴角边挂着一条血渍,应该是巴掌太过用力而让牙齿撞破舌头造成的伤害。
“你会——”话再没进行下去,毕良突然发现自己又重蹈了刚才的错误,快速闭了嘴,偷瞄着柴敏思,生怕他再生气不开心,被打的事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委屈,也许是被打惯了,也就忘了委屈是什么,只希望敏思好着,能开心着,由于自己的啰嗦让弟弟烦躁了,他由衷感到抱歉。
像他这样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比平常更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会比平常更无意识的暴露自己的需要。
毕良膝盖处巴掌大的淤青吸引了柴敏思的注意力,因为什么而受伤?柴敏思比谁都清楚,他不止一次目睹毕良站不稳摔倒在地,而趴在地上四处寻找支点的可怜家伙明知道弟弟也许就在隔壁的房间或者更近的地方就是不开口呼救。既然不需要帮助,那他是不会伸出援手的,而且看着男人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爬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轻微的按压都会令血癌患者的皮肤出现淤青,更何况是摔跤呢,最近越来越多的淤青出现于毕良的身上,几乎要覆盖他本身的皮肤面积。他会不会就这么因为淤青而死呢?有过这类想法,一会就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这个老东西是很能活的。
走到鞋架边换上鞋,鞋架上的掉漆令他有些不满,把毕良弄到这种破烂的住宅里本是他的意思,当初也没细想自己也要一起住在这里,现在却对当时的安排有了抵触心理。
“敏思!”
因为语气里的急切使柴敏思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