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覃海玲说，“坐过来些。”

成恩的屁股刚沾着沙发一秒就被迫起来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覃海玲旁边。

起先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客厅里只有钟表运作的声音，成恩面无表情地坐着，出奇的没有很紧张，脑袋里什么都没在想。

过了一会儿，覃海玲先开口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干嘛？”成恩装傻：“不知道。”

覃海玲“哼”了一声，说道：“你猴精似的，怎么能不知道呢？”成恩装傻装到底，说：“真不知道啊，刚下班，累的要命。”

覃海玲说：“你从小就有主见，我没管过你什么吧？高中你不愿意上国际部，不想出国，OK，不逼你；大学你不学经济，你学文学，也OK啊；毕业了你说你自己要创业，咱们全家都同意了，公司现在是我，你爸，你姐运作着，没有给你过什么压力，你跑出来开奶茶店也开的像模像样，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后来要结婚吧，给你相亲，你不愿意，问了有几百遍了，你才说你喜欢李载西，行啊，这不也结婚了吗？如你所愿吧？可是怎么婚姻也敢给我造假？”覃海玲依然是不急不缓的语速，整串话说下来也没有声色俱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整张脸只有嘴动了，只看脸的话还感觉情绪挺正常。

成恩听不得长篇大论，头疼，他皱皱下巴，说：“没造假啊，扯证了啊。”

“唬我。”

覃海玲拍了一下沙发。

成恩说：“骗您干嘛呢？我俩感情好着呢。”

覃海玲一针见血：“你俩是什么感情？你扪心自问，别自欺欺人。”

然后成恩不说话了，他回答不上来，想回答“爱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覃海玲看向成恩。

“……已经发展成爱情了。”

成恩抿抿嘴。

这回轮到覃海玲不说话了，她也不看成恩了，自己靠着沙发馅了进去。

十一点多的时候，李载西加班回来了，香姐被赶进了屋里不让她出来打小报告，所以当他穿过走廊进客厅时，里面只坐着覃海玲和成恩，他没心没肺，家里头的低气压他也没感应出来，还傻兮兮地冲那俩人笑。

成恩勉强地笑笑，李载西因为今晚成恩请客的夜宵，现在看他特别顺眼，于是冲他比了个飞吻。

覃海玲脑袋里响起刚才儿子说的那句“已经发展成爱情了”。

李载西给覃海玲问好：“妈，怎么还没睡呢？”覃海玲柔声说：“等你呢。”

李载西说：“啊，那您赶紧睡吧，都快十二点了——我爸妈呢？”覃海玲说：“在屋里呢，比你回来早一些。”

李载西说：“那好，我去给我爸妈说会儿话。”

他给俩人挥挥手，离开了客厅。

成恩一直怕他妈向李载西开炮，见覃海玲一句都没提戒指的事儿，好奇道：“怎么不问戒指的事儿？”覃海玲瞟了成恩一眼，下巴扬了扬，说道：“我不提这事儿，我倒要看看你俩的‘已经发展成爱情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成恩头疼地捏捏山根，开始担心李载西那个傻子那边会不会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李载西跟宋美吉聊完天，又拐回客厅了一趟，客厅里黑漆漆一片，覃海玲和成恩已经不在了。

李载西搔搔后脑勺，转过身上了楼梯回屋里去了。

卧室里，成恩正戴着耳机听歌，李载西瞧着稀奇，他很少见成恩听歌。

“听啥呢？”成恩摘掉一只耳朵的耳机，说：“听歌。”

问了等于白问，说了也等于白说。

李载西忍住打他头的冲动，又好脾气地问了一遍。

成恩说：“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