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昭著怕她半夜出事,一直守在病房里,沈用晦索性也一直陪着。
灵芝醒来后,看见两人挤在隔壁病床上睡觉,很是大呼小叫了一番:“卧槽不带这样的啊,你们平常没事发发狗粮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直接发到人家房间里来的?”
回应她的是两双充满怀疑的眼神。
她这才意识到环境不对,“怎么了这是?这不是军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儿?”
严昭著问:“你,就没感觉哪里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啊!我怎么平白到了医院里的?”
“我是说脑子里,你没觉得你脑子里哪有点问题吗?”
灵芝被他认真的语气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你这损我呢?”
严昭著想了想,决定不瞒她,于是清清嗓子,道:“我们发现你是一个人造人。”
灵芝:“哈?”
*
等到严昭著把实情告诉她,她再三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已经是半个钟头过去了。
灵芝告诉两人说她要静静,然后就懵在那里,两眼放空,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严昭著有点担心她的状态,沈用晦却道:“我们走吧,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也好。”
走出病房的两人,在门口大眼对着小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为了照顾灵芝,他们把这几天的工作都推给别人了,现在都没事可做。
最后,两人只好手牵着手在大院里漫无目的地散步,顺带对路过的下属无限撒狗粮。
“现在想想,灵芝身上的确有一桩很奇怪的事,我弄不明白。”
“什么?”
严昭著眯了眯眼,似是回忆,“你知道她从前的经历吗?自小被养在黑市拳场,被当做女奴训练,十五岁的时候,跟人里应外合,一窝端了拳场。然后就带着一帮拳场里的同伴,在华人帮会的庇护下做佣兵生意。”
“很厉害。”
严昭著摇头道:“你说,这样经历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养成今天这样的性格?”
沈用晦回头看了看医院方向,想到灵芝的性格:活泼爽朗,大大咧咧,幼稚调皮。
“我想,她只是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了。”
“你不明白,她展现给外界的那一面一直在变,一直在变。”严昭著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你不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吗?就算年龄只差十五岁,就算受国外文化的耳濡目染,她毕竟把我从襁褓里一点一点拉扯大,我们之间怎么会是这样的相处状态,甚至被你误会过是一对情侣。”
“其实不是的,至少在几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至少有一个长辈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像惯女儿似的惯着她。”
沈用晦被惯女儿三个字逗笑了,可是仔细想想,现在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有点古怪。
“她的变化是缓慢的,不声不响的,所以开始我没察觉。直到我回中国来上学,隔半年才能跟她见一次,我才发现……我觉她一直在,”他犹豫片刻,舔舔干涩的嘴唇,说道,“在变小,在返老还童。我是说,心境上。”
沈用晦皱眉:“你的意思是,那不正常?”
严昭著道:“或许在你看来很正常,毕竟人生在世哪有不变的道理,可如果你亲眼见证过……一个人在漫长的二十年里一刻不停地、均匀地朝同一个方向变化……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沈用晦道:“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