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涟涟,叫得非常亲昵。

但只有尤涟知道这个哥哥有多虚伪,比起把不喜和厌恶直白放在脸上的尤桀,尤弋就像戴了一张笑脸面具,总是笑眯眯的,但他的笑叫人脊背发冷。

尤涟小时候没少被尤弋戏弄。

宫鹤没有理他,瞥了眼周围道:“尤灿没来?”

这四个字,令在场的几个人神色都短暂地变了变。

尤涟也怔了下,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尤灿不在,但他默认了尤灿没有收到通知,毕竟他们也没有通知自己。

尤弋笑了笑:“有事当然会通知,没事也不方便打扰他,毕竟他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一家人计较什么方便不方便?”宫鹤背着手,神色漠然。

尤涟有点吃惊。

宫鹤这是跟尤弋杠上了?而且插手他们家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詹雅婕在这时淡淡地插话道:“小鹤说得也有道理,小弋,你给灿灿打个电话吧。”

尤弋耸耸肩,拿出了手机。

抢救室前重新平静下来,只有尤弋打电话的声音轻轻响起。

气氛凝滞,尤涟看看宫鹤,又看看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红灯,一时犹豫该在这继续等,还是找借口离开。

瞥了眼宫鹤沉沉的面色,尤涟很快做了决定。

他侧头看着翁甜,压着声道:“妈,我……”

话还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忽地从里面推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外面等着的人一下全凑了过去,连翁甜都放开了尤涟的手,挤到了医生面前。

“你不过去?”宫鹤低声问。

“不了。”

尤涟摇摇头,“我过去也没用。”

宫鹤又问:“走吗?”

“现在?”

“不然你想等尤正勋出来吗?”

尤涟顿了顿,一时没有吭声。

他对家里所有人的感情都很复杂,爱恨交织,对詹雅婕是,对翁甜是,对尤正勋也同样是。

虽然没得过尤正勋什么正眼,但毕竟是他从小憧憬的父亲,所以刚开始听到尤正勋入院他非常紧张和担忧,但随着尤正勋住院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病情毫无起色,尤涟心里也接受了尤正勋随时会去世的可能。

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对此并不哀伤,更多的反而是麻木。

大概是因为从翁甜出现的那天起,他和偌大的尤家就开始慢慢割裂。

甚至有时尤涟觉得整个尤宅里的人都跟自己毫无关系,只是因为中间有一条所谓的“尤正勋的血脉”牵着,所以自己才被绑在这个大家庭里,煎熬难过却挣脱不开,像一只被牵了绳的风筝。

如果尤正勋没了,他就可以彻底地把詹雅婕他们都当陌生人。

成了陌生人,就不会再惦记,也不会再在意,心里大概也就可以彻底地舒服了。

看着病房旁亮起的绿灯,尤涟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