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照开口:“哭什么。”
接过小孩手上的干抹布,一点一点把小孩够不到的地方擦干净,再带他去卫生巾把手洗干净。
小孩指甲留的长了,上面沾着污垢。
叶小照说:“怎么不剪。”
小孩低头,也不说话。
叶小照大概猜到什么,走进自己房里取了一把指甲钳,给他把指甲剪干净。
有了交流之后,小孩胆子更大了。父母在时他安安静静,窝在自己一方小小的角落不出现。等他们去上班了就出来跟叶小照待客厅里看电视,有时也看他。
叶小照身体恢复些就去学校上课,小孩变成他的小尾巴,每天上下学都会跟在他身后,他进了学校不能跟,才原路返回,掐着放学的时间,叶小照走出学校大门就望见孤零零站在不远的小孩。
风雨无阻。
那天叶小照突然跟父母说:“他叫什么名字。”
叶小照母亲说:“哪有名字,不搞那么讲究的,他在河边捡回来的,随便叫一个行了。”
叶小照觉得不太行,就给小孩取了名字,他的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小孩定下名字,在之后又拖村长帮忙给他落户。
叶河清不敢叫叶小照哥,每天不是在家里干活,就是接送叶小照上下学,日子一久,叶小照慢慢接受叶河清的存在,生命中多了一个靠近他的人,感觉不错,很新奇。
叶河清已经过了上学的年纪,叶小照开始劝父母能不能供他念小学,村里的学堂只需要交课本费,其余全免,他觉得小孩还小,多认识些字是应该的。父母不同意,不愿意多在叶河清身上花费,叶小照只好自己教,趁放学父母没回家的时间,每天教他几个字。
那次村里来了医疗队,免费为村民做体检,叶小照的体检检查比较特殊,叶河清跟着他一块去等,顺便也做了个检查,叶河清的配对结果跟叶小照几乎符合。
消息传到父母耳边,他们看叶河清的目光变得不一样,叶小照再一次劝说,家里终于送了叶河清去学校念书,或许有些出于补偿的心里,总之叶小照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叶小照看着叶河清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他已经接受自己身体的现实,如果以后为了活着要这个小孩的一颗肾,他是不忍心的,但说到死,谁不怕,叶小照怕的。
他孤僻自闭,又自卑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就好了。
早间的晨风带有一丝阳光的暖意,挲挲浮起窗纱,叶小照常年浅眠,这大半年的情况尽管有所好转,察觉身边有人走过,轻缓的脚步使得他一下子睁眼。
“危澜医生,”叶小照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旧梦中,有些克制压抑的东西积沉在眼底挥之不散,“我今天起来迟了。”
危澜医生递给他一个靠枕:“是我来早,先做个检查。”
叶小照点点头,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任由对方给他检查身体。
危澜观察叶小照的神色,不会让他感到任何不适的询问:“做了噩梦?”
叶小照摇头:“只是一些过去的事。”
细碎稍长的额发落在眉间,叶小照看起来总是有点忧郁,清冷不语,非常惹人怜惜。至少对危澜而言,自第一次见面,这个年纪比他小许多的病人,轻而易举的波动了他的情绪。
眼下他的天使似乎心情不太好,危澜只能取一些交谈的技巧,让叶小照转移注意力。
叶小照说:“医生,我真的没事。”
危澜具有成熟男性都拥有的魅力,举手投足总是令人安心舒适。叶小照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对方很快化解。
周末,危澜难得有一个假日休息,今天天气好,危澜说要带他去周围的公园晒晒阳光。
叶小照术后一直在恢复调养,他的弟弟跟霍家公子结婚不久,从国外学成回来没停留多长时间就飞去其他地方度蜜月,剩下叶小照交给危澜照顾。
危澜在厨房温牛奶,叶小照靠在客厅的沙发静心等待,他想事情想出了神,危澜递给他牛奶杯时,手指不小心碰了碰。
叶小照注意到对方指尖的温度是比温过的牛奶高的,就跟危澜医生这个人一样,表面看起来比较淡,其实很有温度。
他看着危澜的手指又入了神,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拉住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