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祁北萧穿上鞋,依旧只拿了一把伞。
两人离开家下楼,风声夹着细雨在楼道夹层打开的玻璃窗外传来,楼道不算窄,两个人并肩而行也绰绰有余,但于尧还是挤在祁北萧边上。胳膊碰着胳膊,都很宽松的裤腿摆动着互扇耳光。
下行一楼,祁北萧突然出声:“我胳膊受伤的之后挺颓的。”
开了个头,于尧脚步就缓下来了。
他没出声,等着祁北萧继续讲。
“从小学开始我就学美术,有点天赋,画的也还行,本来以前对文化课就不上心,因为能凭美术上本科,就更不想抓文化成绩,那时候年纪还小,再狂都觉得大学是未来的出路。……所以我高中被打折胳膊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醒过来唯一的反应就是我这辈子可能再也画不了画了,当时……挺迷茫的,以前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看得见摸得着的路突然就没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尧听着,觉得这可能是个励志的洗脑包。
祁北萧又停了一下,打开楼下的大门。
生锈的铁门推开发出吱呀的叫声,祁北萧继续说:“所以当时憋着一股劲儿,我一出院就带着把刀子想找打折我胳膊的人拼命。”
励志洗脑包一下就变成了复仇虐渣包,转变生硬的程度让于尧都有点反应不及。
“成功了吗?”于尧挤在门边。
“成功了我还能站在这里?”祁北萧捏着他的后脖子,将人推出大门,把黑伞递给他,“下次记得还我。”
“嗯。”于尧乖乖的接过伞,不依不饶问:“为什么没成功?”
祁北萧笑笑,“太傻逼了,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杀敌一万自损八万的事儿。”
“快走,趁着现在雨小。”祁北萧又将人往外推了推。
于尧撑开伞,站在伞下冲祁北萧挥手:“哥拜拜。”
“拜拜。”祁北萧撑着门,见人乖乖站着,忍不住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再屋檐底下打伞?”
于尧疑惑地抬头盯着房上支出的檐。
“会长不高。”祁北萧恶趣味道。
于尧的脸瞬间就垮了三分,祁北萧笑着又冲他招招手,“到了给我发条信息。”
“嗯。”于尧走进雨幕里。
书包随着他一走一动的步伐一下一下顶着他的后背,于尧背脊的某一块骨头正好被顶住,书包动一下,硬物磕一下。但他没理,于尧听着细碎的雨声回想祁北萧那段插叙似的非常生硬的自述,连带着把自己今天遇到祁北萧的所有过程也跟着回忆了一遍。
两个洗脑包齐下,于尧大概明白祁北萧的隐藏的深意,他不是个会说废话的人,揭自己的伤疤只是为了跟于尧说明:傻逼才捅人。
而这样的傻逼不止祁北萧一个,还有往包里放刀的于尧。
于尧深吸一口气,他行至拐角彻底摆脱祁北萧的视线,在垃圾桶边停下,拉开自己的书包,翻腾一遍从里面拿出了水果刀。
这把刀其实一点都不锋利,削个橙子皮都打滑,于尧承认自己往包里放刀傻逼,但他也是个聪明的傻逼。
他懂什么叫虚张声势,也懂什么叫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把刀就是最好的威慑。
于尧抓着刀柄绕了一下,踢开垃圾桶把刀丢了进去。
他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没了那把膈应人的水果刀,于尧后背那块脊梁骨终于恢复了安宁,他举着伞快速走回家,门依旧没关,徐丽只要在家就永远会给于尧留门。
他推开门,徐丽就正坐在沙发上,脸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手上缠着毛线,但注意力完全不在手上,她正盯着打开的电视看得正欢。
看见于尧回来,徐丽的注意力一下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