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澈的话,荼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往头顶涌去。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荼白抬起眼,四下张望。可除了他自己,四周空无一人,一片静谧,只听得到从寝室楼传出来的笑闹声和男生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的声音。
“别看了。”温澈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带着笑意,“你找不到我的。”
“别监视我。”荼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是学校。”
“校园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好好享受难得的时光吧。”温澈跟着大提琴奏乐轻轻地哼了起来,“在学校里我还能庇护你,等你回到娱乐圈,路就要靠自己走了。”
“我的路不一直是我自己走的么?”荼白攥紧手机,反问一句,“这几年来你有管过我吗?你不是早就放弃了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手机那头的人静默了。荼白也不说话。
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顺着电流交织在一起,一个平缓,一个略显急促。
半晌,温澈才重新笑起来:“小荼白,还在怨我呢?”
荼白冷笑一声:“不敢。你是温氏的继承人,我只是一个糊穿地心的过气童星。小温总肯签我,还花钱捧我这个糊逼,是我的荣幸。”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不是我不管你。”温澈轻轻叹了口气,“你爸爸说过的话,你想你没有忘记。”
“堂堂温氏继承人会怕我爸?”荼白讽刺了一句,“他怕你还差不多。”
“小荼白,你怎么还像十几岁时那样呢?”温澈叹了一口气,“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该学着长大了。”
“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人。”荼白毫不留情地回怼。
手机那头又没了声音。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夜风还是有点儿凉意,荼白没穿袜子,光着脚踩着拖鞋跑出来,身上纱制的演出服还没换下来。在外头站久了,心也跟着手脚凉了一截。
今晚舞台带给他的亢奋和狂热此刻被小温总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浇灭,连半个火星子都没有了。
“温澈。”荼白突然开口。
手机那头的年轻男人顿了一下:“嗯?怎么了?”
声音很温柔。
温澈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无论是从外形、气质还是从他说话的口吻和语气来看,他都像是一个温和谦逊的人,脸上总是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行举止永远彬彬有礼。
他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跟他说话,温澈的语气都是轻快的,带着上扬的尾音。
“我不是傻瓜,所以,不要试图对我说谎。”荼白握着手机,盯着远处的灯光,斩钉截铁地说,“还有,下个月艺术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我不会去考舞蹈,我要去考表演。”
温澈顿了一下,一时失笑:“你这是……在跟我商量?”
“不。”荼白说,“我是在通知你。”
“既然你不想管我,那从今天开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
说完,不等那头的人回答,荼白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台。
回到寝室,沈见夏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书桌前玩手机。
看到荼白回来,沈见夏抬起头:“跑哪去了?”
“接电话。”荼白说着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