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碎阳 四野深深 1993 字 2022-08-25

包括生命、前途,乃至一整个人生。

祁念闭着眼,拽着顾飒明那句晚安却没有睡意,蜷缩在被子下的四肢发冷。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下,冰冷地打湿皮肤、鬓发和枕头,没有一丝温度。

祁念纹丝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作者有话说:

陈勋说的就是,祁念当初什么也不知道但前文写了的事。祁念去了温哥华为什么没见到妈妈,哥哥为什么向何瑜妥协等等。

第八十四章 (上)

次日,晨光微熹,祁念少有拖延地睁眼坐起,望着被面的眼神空洞。

他几乎没怎么睡,一直待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清醒又混沌,连眼泪都是无意识在流,然后脸上的湿逐渐干涸,醒来一如往常,好似找不到那些脆弱和崩溃的踪影了。

祁念洗漱后换好自己的衣服,将床简单铺整齐,收拾干净,出了房门。

楼下厨房里的佣人正有条不紊地做着早餐,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给这座设计优美、奢华而附着着些许温度的别墅染上更多烟火气息。

祁念所熟悉的那位佣人见到他,放下手里打扫的活儿,上前问候道:“祁念少爷,怎么起得这么早?先生刚刚还说让我们不要去打扰,想让您多睡会儿。”

“爸爸呢?”

“先生去外面散步了,按往常应该在花园里。”

她见祁念安安静静不作声,却迈腿就往大门方向要出去,赶紧拦住,一边说“外面露水还重”,一边去取了件深色羊毛外套让祁念披着。

“这儿不比在人多车多的地方,大清早别着凉了,”佣人跟到大门前的台阶处,体贴得让人诧异,她往右侧那条石板路指了指,“往那边走绕过池塘,去花园最近,先生一般都在那儿。”

祁念穿过枝叶茂密的藤蔓架,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踏过溪渠,亭台轩榭不断,他走了一小段路,然后视野才变得开阔,看见祁文至站在了不远处的草坪里。

“爸爸。”祁念走近问好。

祁文至早在听见脚步声时便知道了,转身看他,说:“怎么起得这么早,没睡好?”

祁念垂了垂眼,不知该回答什么。

周围春色烂漫,不远处处于花期尾声的洋桔梗快谢了,纯白的花瓣仍旧在微风中晃动、轻颤。

“这是你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祁文至淡淡开口,头一次提起也如同说着平常往事,“温度低了高了都开不了花,得恒温栽培,娇气得很,”他习惯性地点烟,“可这花不过是我当初觉得合适,随手在路边买了送给她的。”

祁念闻着烟味,皱起眉,犹豫片刻说:“爸爸,早上抽烟对身体不好。”

定看他两秒,祁文至笑了笑,将烟掐灭扔了。

“小念,”祁文至叫他,平视前方已经看熟看烂的景色,停顿了很久,继续说,“你跟你妈妈像,跟你哥哥也像,从小到大只要来牵你就很乖,也聪明。只是我从来没管过你,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无论是对你还是飒明。”

祁念神色平静地在听,没什么表情变化。

祁文至说:“在温哥华六年,给你的零花钱你也从没动过,爸爸都知道,所以——”他抬手抚着祁念后背,带人往回走,玩笑般自嘲地说,“现在再想管你,和现在还想让花再开久一点一样,好像已经不够格了。”

祁念一路喉咙发涩,在快要走出花园时,终于艰难地开了口:“......爸爸,我有件东西给你。”

祁文至停下脚步,耐心地低头看向他。

他一直握成拳缩在袖口里的手指动了动,伸出来,缓缓打开,攥太久的掌心里出了点汗,手也在微微颤抖。

掌心里躺的是片孤零零又普通的钥匙,因为沾了汗渍反着细微的光。

它能打开那套简约温馨、采光充足的房子。

这天临近中午,祁氏总部召开的简短会议才迟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