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祁念根本就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更接受不了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阵脚全乱却根本不敢向前的自己。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太久,隔着彼此错失的时间,他也恨,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祁念了。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在心上锥刺出血洞,耐心耗尽,顾飒明气血上涌,勉力平静地低声问道:“为什么?祁念,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就因为我是你哥?”
“是这个意思么。”顾飒明忍不住质问,伸手捏着祁念的下巴。
但没舍得使力。
这些年过去,祁念还是比他矮上不少,直直对视时需要抬起头,眼睛楚楚可怜地耷拉着。
“哥......”祁念下意识地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飒明拧着眉,最终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
擦掉祁念脸上的泪渍,从心房一泵一泵压出来的血液变得凝滞又冰冷,顾飒明也觉得祁念不该是现在被逼得没有办法的样子,站了一会儿,他放缓了声音:“乖,不哭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先跟我出去。”
祁念顿时又有些窘迫,脸上发热,他咬咬牙,将背杵得笔直,木然地跟着一起走向亮堂的地方。
到了岔路口,祁念停下脚步,迟疑地不肯向前。
“我、我回国后还没开过车,开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他嚅动着嘴唇,不敢抬头,指了指左边小声道,“我是走这边的。”
顾飒明太阳穴发胀,提了口气叹出来,立即攥住了祁念的手臂说:“不用你开车,我送你回去。”
祁念以为他要酒驾,还是摇头,一边被拽着走一边磕磕巴巴着急地劝阻。
到了停车位旁,是辆在夜色里已经尽力低调但仍旧显眼的黑色迈巴赫,司机已经等在亮着照明灯的驾驶座上,祁念才认命地安静下来。
顾飒明今晚哪能料想到现在,过来直接没换车。
他动作照旧没有停顿,打开车门,将祁念塞进车里,俩人并排而坐。
上车后,司机小心翼翼地发问:“顾总,回哪儿?今晚要去主宅吗?”
祁念不自在地挨着座椅靠背,忐忑不安地看了顾飒明一眼。
顾飒明明知故问似地问他:“去哪?”
“城南......”
“先往城南开。”
顾飒明打断他说道,紧接着便什么也不管,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只手还紧紧握着祁念的胳膊。
车开得平稳,温暖舒适且非常宽敞,鼻间充斥着顾飒明身上酒气浓烈却好闻的气味。祁念呆坐了一阵,嘴唇上被摩挲,口腔里被探入的感觉仍未消失,觉得自己也仿佛快醉过去,他整只右手几乎是被攥着压在座位上,勉强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才缓慢转头去看身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的哥哥。
像时光倒流,还是在相同的位置,祁念描摹着顾飒明棱角分明的侧脸,从微皱的眉头到紧绷的下颚,心跳如狂。
他的理想唯一而疯狂,如今理想近在眼前。
祁念想就在此刻把顾飒明叫醒,就用他心眼小、爱记仇的理由,高声不满地质问回去——
为什么成了顾总就要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
为什么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他的愿望,还要和别人联姻结婚?
为什么明知如此突然,还要逼他立马就得认下这个他盼望了无数个日夜,最后却只能当他哥哥的哥哥。
他还想问顾飒明究竟有没有喝醉,那个吻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到最后祁念盯着顾飒明,什么也问不出口,甚至忍着不敢乱动,他想看得再久一点,还怕打扰了顾飒明休息。
等红灯时,前头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思来想去,将车里常备的胃药朝祁念递了过去,沉默不语地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