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阿姨笑着迎上去,挺熟悉的样子,“您来了,快请进。”
“卫姨,”程医生拎着一个医疗箱,问道,“子佑呢?”
“应该在卧室里。”阿姨回答。
他嗯了声,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陌生人。徐涿礼貌地朝他微笑,程医生颔首算打招呼,也没多说一句,轻车熟路地进了屋。
徐涿对萍水相逢的人没有探究的欲望,对卫姨道:“行了,您快去忙吧,我就不打扰——”
“咣当——”楼上传来动静,徐涿抬头看到二楼布置讲究的小阳台,阳台紧挨着一个大窗户。阳台和窗户都没有人,只有灰蓝色的窗帘还在摆动,仿佛几秒钟前有人站在那里拨动了帘子。
“哦,”卫姨也注意到那动静,“是杜先生住的地方,是掉了什么东西了么……”
徐涿若有所思地注视窗户,直到兜里传来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看屏幕,是陌生来电,接起后和对方说了几句,问清楚时间地点,才把电话挂断。
“是警察同志?”卫姨紧张地攥着身前的围裙,“他们找杜先生干什么?”
“别担心,杜总是受害者,找他做笔录而已,”徐涿天生就具有令人信赖的气质和才能,一个笑容加两三句话就让卫姨安了心,“有纸么,我记点东西。”
卫姨跑回去拿纸笔,徐涿将警方交待的信息写在上面,顺手也留下自己的手机号。他嘱咐道:“记得等一下就交给杜总。”
他离开杜家直接打车去了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广告公司每逢节日都会迎来订单高峰,七夕并不算重大节日,工作的繁忙程度相对春节期间,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徐涿入职后立即撞上七夕小高峰,没有熟悉秉优的缓冲时间,加上他对自己的要求非常高,因此几乎成为了秉优最忙的人。
他的直属上司放权比较多,徐涿每天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除了和项目组内的各部门开会讨论,跟客户交流现有项目的进展,还要与接手的老客户维系关系,其他的譬如审核所有发给客户的PPT,也需要亲力亲为。即使许多工作可以分配给手下的人,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的精力。
如此昏天黑地地熬了两周,总算项目全部进入投放阶段,他们只需要盯着以防出意外,担子一下就松了许多。
徐涿忙了这些天,脑子被无数的会议、文件、PPT和扯皮占据,轻食阁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十几天来他只远远见过杜子佑两次,一次是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徐涿上班的时候看到他熟悉的背影,左手缠着纱布,面无表情地和旁边的助手说话。
还有一次是两天前,在摄影棚走廊里,杜子佑在一大群人簇拥下迎面而来,徐涿赶紧挤到旁边给他们让路,杜子佑眼神都没变,应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那时纱布已经没了。
袭击事件后续的情况,徐涿只收到警方的通知,伤人者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至于杜子佑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没空也没有兴趣去打听。说实话,他巴不得离杜子佑远远的,这尊大神阴晴不定,就像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如今空闲有了,徐涿第一时间也不是去琢磨杜子佑的事,而是组织项目组同事一起出去放松一下,美曰其名去团建。大家一致选定吃火锅,按他们的话说,还有什么比夏天在空调房涮火锅更爽的呢?
吃饱喝足后接着唱K,大家闹腾着让老大献曲一首,灌了两杯酒,徐涿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紧。他晚饭塞进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又喝了几杯酒,K歌厢里空气也不好,再加上最近太忙,健身房没去,竟硬是将自己的身体熬出问题来。
“我出去一趟!”他对旁边的同事吼道,包厢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大家想当然以为他去上洗手间,点头表示了解。
徐涿开门出去,在外面站了会儿缓过劲来,还真的去了洗手间,掬起哗啦啦的自来水泼脸上,给自己醒醒神。
“诶?”背后被人拍了拍,“缘分呐兄弟,今天这么有兴致来唱歌?”
徐涿关掉水龙头,侧过头看到一团火红色的头发,不是William还能是谁。他拿起水池边的毛巾擦脸,说:“组里的团建,让小家伙们放松放松。”
William啧啧两声:“几天没见,你心境又老了十岁,”接着朝他挤挤眼睛,“老人家,如何,陪我去参加成年人的聚会?”
徐涿警惕地看他:“我可是五讲四美的良好青年,你别想用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来腐蚀我。”
“诶我是那种人吗,”William伸手搭他的肩,“带你去扩展扩展人脉,就上次我说的武导,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用到他。”
徐涿想起来了,两周前他去见莱美特的林经理的那一天,William就叫他去认识一下这位大导演,可惜当时他实在抽不出空,遗憾地借过了。
“那行吧,”他把手擦干,毛巾扔到篮子里,“你给我仔细说说。”
去包厢的途中,William给他简单介绍了武大导演的喜好和禁忌,徐人精很快便胸有成竹。
“喏,就这儿。”William推开豪华包厢的门,徐涿跟在他身后扯开嘴角,然后笑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