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轰鸣与震动声通过燥热的空气和潮湿的青砖传递出来,四散的灯光飘摇如烟,像是要把天都照亮。
郁小龙本打算随便找间进去先躲上一阵,但看门口聚着的形形色色的人又放弃了,怕添乱子。
不行就多绕两圈,找个阴暗的角落把人甩了。
他有意往偏僻的地方跑。
再前面一点,拐过一座小木桥,对岸就是当年没拿到规划被政府批成违建的一些零碎建筑,建了一半,拆了一半,像个起伏的庞然大物,静静地散落在黑暗里。
白天看着都荒,晚上黑灯瞎火的,就更难辨方向。
郁小龙以为这地方除了耗子和野猫,不会有比它们更大的活物了,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过去跑了不到十米,对岸灯光堪堪照不到的地方,居然有人。
还不止一个人……
突然出现的人影,以及紧跟其后嘈杂的脚步声,当然地惊扰了近在咫尺的这一对……野鸳鸯。
操!
这时候再要减速,或者改往回跑不现实,分分钟跟菜杆他们迎头撞上,好在这一条弄堂不长,跑过去顶多五秒,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郁小龙想。
给你俩拉灯。
继续。
可就在郁小龙想忽略眼前二人一站一跪极不自然却极富想象空间的姿势时,路的尽头,菜杆他们打的几束强光手电紧跟着照向了这里。
半跪着的那人有些惊恐地转过头来,并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郁小龙骂了声,迅速移开了目光,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那个靠在墙上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
灯光照过来的瞬间他偏了下头,郁小龙没有看清,只觉得身量很高,看样子像是学生。
这附近就有个十八线的大学城,坐落着那么三四所野鸡大学,有学生在这地儿出没很正常,只是没想到居然比他还会挑地方。
长期混这一片的,这种事见得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两个……男人,还是让郁小龙有些说不出的膈应。
更让他不爽的,是比起另一人的惊慌失措,这位被特殊“服务”的对象,却从头到尾都很镇定。
这样一种镇定,以及无意中透露出的上位者姿态,在眼前这样的环境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诡异。
他几乎再没动作,除了从郁小龙身上扫过去的明显被打扰了的不悦外,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从他不紧不慢地在身下那人脸上轻轻划过去的指尖上,郁小龙看出了一丝道不清意味的挑衅。
他妈……
谁能想到最后反而是他这个看人野戏的,因为这一个眼神,有种被冒犯了的恼怒。
一切也仅仅是发生在短短几秒内,郁小龙心里厌烦,没再看他们,径直跑了过去。
等把菜杆那伙人甩开点距离后,他找了间屋子,借着发潮的黄砂和混凝土砖的掩护,在一处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一晚上身体超负荷运转,已是又饿又困,没想到菜杆这种货色也能把他逼成这样。
郁小龙先是有些暴躁,躁过之后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又有点无语。
傻逼。
年年有傻逼,今年特别多也特别傻。
他深喘了口气,过于黑暗与静谧的环境让他安心躲藏自己的同时也放松了警惕,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才惊觉背后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