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余再次沉默的站了起来,并且在心底默默记下了下次被踢不能倒地这件事。
小少爷还不甘心的又踹了他好几脚出气。
这一次,那嫩嫩的脚底板软软挨到自己时,江别余吃了教训,没再假摔了。
他只沉默站着任由小少爷踢着,耳边是他那傲气的小声调
“我警告你,你别妄想我屋里的人,她们可都是跟着我从江南来的,从小都服侍我,我都舍不得让她们干重活,各个养的那是貌美如花,日后都是要找个正经好人家嫁了做正头娘子的,你自己都是个要签卖身契的,饭都吃不饱,竟还妄想我屋里的人。”
他用着那软乎乎的江南声调,九转十八回的不屑哼了一声,以一副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嗤笑
“你可不够格。”
江别余微微抬头,望向面前这个莫名很骄傲的小少爷,以及那边原本还轻声交谈几句,从时清说完话后就没再交谈的女娘们,眸子微微沉了沉。
他沙哑着难听的声音,低声问“她们都是你屋子里的,你不收入房吗?”
“收你个大头鬼。”
小少爷生气了,一把拽过枕头砸在了面前站着的男人身上。
“本少爷警告你,这种话不能再说第二次,她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若是让你的话坏了名声,扒了你的皮!”
这威胁很有力度,可惜因为那娇娇气气的软软声调毁了大半,听着跟撒娇一样。
于是落到江别余耳中,自然也没让他觉得这个威胁有多大。
他只奇怪的看向面前这个仿佛老母鸡捍卫小鸡仔一般愤怒着的时清,觉得他有些奇怪。
鹤城的少爷们不都是这样吗?房里伺候的丫头大多都是早早收了房的,只等着夫人进门,便能提上来做通房或者妾侍。
江立业也是这般,那位时家姐儿嫁过去之前,他光通房就有七八个,到了如今,不算是那些没名分的,光是有名有姓的就有三十来个。
可到了时清这儿,听他的意思,这么多漂亮年轻的女娘,他竟是一个都不打算收了。
奇怪的同时,江别余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松快。
他难得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鹤城其他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他们怎样做,我就要怎样做吗?”
见他服软了,时清脸上的怒意也微微消退,抬起下巴,将自己的腿落到了榻前,一边示意江别余过来给他捶腿,一边用着那江南软声,嘀嘀咕咕的不满说着
“都是一块长大的,她们伺候我十几年,可不是为了日后叫我困在这小院子里,生个儿女都不能叫她们一声娘亲的。”
“且等着吧,等到少爷我接了商铺,多赚一些钱,日后他们出嫁,都给上一份好陪嫁,说出去,也是我脸上有脸。”
这话说的几个女娘眼眶都有些润湿了。
她们是被买来的,伺候主子本就是该的,尽心那是本分。
只是大家一块长大,又见多了时父的妾侍一个个挤在小院子里的模样,都心气高些,宁愿嫁给普通老百姓,也不想去做妾侍。
本来她们都在暗暗担心清哥儿长大了会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没想到,他竟是这样想的。
女娘们心底感激的不得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认真的做着手上的衣裳。
而江别余,却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时清,想起了自己的姨娘。
若是她有选择,也不想这样吧。
他倒是没想到,看似是个纨绔的时清,心底居然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