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麟头一次听他提到以前,筷子一顿,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试探地问,“你怎么会学街舞的?”
“我妈让学的。”陈错说。
对于陈错这个神秘的妈妈,杨麟非常好奇,却又不好开口问,听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闭了嘴。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吃着,直到店门再次传来响动,杨麟不经意抬头,见陈错正死死地盯着店门的方向,右手几乎要把筷子攥断。
回头一看,“古惑仔”斜眼跟着个膀大腰圆的独眼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壮硕的身躯被一件黑色T恤绷得紧紧的,两只手臂上爬满了龙形纹身,右眼被一只黑色的眼罩罩住,只余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透着凶光,一副“老子社会人”的架势。
这只眼睛的主人,此时也发现了陈错,整个人瞬间被戾气笼罩。
杨麟只看了一眼就猜出来,这人就是杀死程老师的方虎,他出狱了!
“哟,这不是陈错兄弟么,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挺好啊!”方虎慢悠悠地走过来,在桌边停住,左眼阴鸷地盯着陈错。
陈错也站了起来,和他对视几秒,然后拉着杨麟往外走。
“站住!”方虎喝了一声,绕到他们面前,“这么多年没见,不叙叙旧就走么?”
陈错看着他,眼神冷得几近冰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么,我倒是有一堆话想跟你说!”方虎指着他冷笑,“八年,我他妈做梦都在想着你的样子,提醒我自己,千万别把你给忘了,你,陈错,就是支撑我在里面活下去最大的理由!”
“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让开!”陈错冷冷地说。
“让开?”方虎怒极反笑,腮帮子隐隐抽动,“可以啊,把你欠我的东西留下来,就放你走!”
陈错嘴角绷得紧紧的,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好,我还你一只眼睛,你把程老师的命还给我!”
方虎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怎么,想给你亲爹讨个公道?”
他见陈错脸色一变,继续冷嘲热讽,“当年我就纳闷,死了个破老师,你陈错激动个屁,至于恨我恨成这样?后来我才听说,那个倒霉老师在调进二中前,是你们玉河小学的。我还听说,当时你妈也在那教书,而且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关系貌似很不一般,闹了半天,你是他俩生的野种啊!”
此话一出,身后的斜眼也跟着附和,“虎哥,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他妈貌似是上海来的,大城市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够骚,够浪,当年应该去睡一睡的,让她就那么走了,真是可惜!”
杨麟简直气得要吐血,往陈错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紧紧攥着拳却暴露了他心底的愤怒。
“喂,你俩吃屎了么,嘴巴那么臭!”杨麟挡在陈错身前,睨着方虎,“就你这脑回路,大概是你爸跟狗操出来的杂种吧,有病赶紧治,别他妈出来祸害人,信不信我让你在里面呆一辈子!”
方虎大概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场炸了毛,“你他妈谁啊,信不信我弄死你!”
一旁的斜眼上来帮腔,“虎哥,你刚出来,还不知道,这位是玉河小学新来的老师,听说在学校跟咱们小错又亲又抱的,是什么关系,傻子都能看出来!”
抱你妈了个逼!
杨麟被他说得莫名心虚,顿时失了怼人的底气,指着斜眼,“你他妈再说一遍!”
方虎把斜眼推到身后,嫌恶地在他和陈错之间来回瞟,“呵,骚浪贱生出个变态搅屎棍,天生的贱玩意,我呸!”
他冲陈错吐了口唾沫,目光定在杨麟身上,表情带着猥琐,“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吃的就是这碗饭吧,跟着那个穷鬼能有什么好,不如跟着老子混,哄得老子心情好了,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老板,你只管敞开腿收钱,绝对比在那破学校教书强……”
一句话还没说完,方虎就被飞来的拳头照着脸狠狠怼了一下,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后边的桌子上。
那桌的客人见情况不妙,匆匆收拾东西站起来,往款台跑去。
这时,老板娘才发现这边的情况,赶紧跑过来,“哎哎,你们怎么回事,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店里闹事,当心我报警啊!”
杨麟没想到陈醋会突然出手,怕事情闹大,拉着他往出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斜眼拦住了去路,“打完人就想走?”
话音未落,方虎终于缓过劲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抄起邻桌的酒瓶照着陈错的后脑抡了过去,就在酒瓶砸过去的一刹那,陈错忽然偏了下头,堪堪避过这一击,转身拽过方虎拿酒瓶的胳膊,膝盖猛地一提,往他腹部狠狠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