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车缓缓开到最高点,停了片刻,车斗向下一翻,满车的煤矸石顺着山顶滚滚而下,整座山顿时被黑烟笼罩,遮天蔽月,顷刻便从山顶扩散至山下。
杨麟被粉尘迷了眼,蛰得生疼,恰好此时又起了一阵大风,加速了黑烟的蔓延。杨麟被吹得身子一晃,脚下石头松动,重心一失,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顺着山坡骨碌碌往下滚。
刹那间天旋地转,身子被硌得生疼。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呼喊传过来,接着右臂被一只手拉住,但转瞬就被下坠的力道拽了下去。
身子被紧紧搂住,杨麟把头埋在他胸前,身上已经疼得麻木,不知过了多久,翻滚终于停下来,这一瞬,时间都似乎静止了。
等那阵眩晕过去,杨麟睁开眼,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孩,脸黑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口罩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只余一双曜石般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光,还有一双薄薄的,微微张开的唇,似在诱人品尝。
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把魂摔出去了,这一刻,杨麟的大脑是短路的,缺氧的,一切动作只能跟着本能走。
所以,当他的唇轻轻贴上陈错的时,意识还在神游天外,迟迟没有归位。
☆、捡肥皂陈错共浴
杨麟幻想过和陈错亲吻,还不止一次,但他从没想过,居然是在乌漆抹黑的矸石山上,还是在两个人都一脸黑灰的情况下。
最可恨的是,那厮事后居然装作没发生过,拍拍屁股起来继续捡煤了,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杨麟在回神的那一刹那,心里对陈错的反应闪过无数种猜测。
正常来说,不该是起来揍他一顿吗?
不过,以陈错的性格,估计没有什么杀父夺妻的深仇大恨,是不会对人动手的。
但还有一种可能,杨麟窃窃地想,他没有拒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还没往深了想,杨麟立马甩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甩了出去。
再次陷入自我纠结的怪圈,杨麟说不出的烦躁。
要杀要剐倒是给句话啊,这算什么。
不过烦归烦,他的脸皮还没厚到主动去询问被强吻者是什么感受,所以只能不停地往后篓里扔“煤”,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陈错余光瞄着他,抿着嘴默默笑了笑,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放下耙子走过去,“哎哎,别扔了,你准备背一筐石头回去么?”
“你不是喜欢装哑巴吗?接着装啊!”杨麟赌气地斜了他一眼,低头接着捡石头。
陈错没吭声,捡起一款黑得发亮的煤块,递到他跟前,“哝,这个才是煤,别再捡石头了。”
杨麟哼了一声,心里虽然憋气,可还是把篓子里的石头倒掉,照着他给的样本,在地上挑拣起来。
生气归生气,活还是要干的,毕竟已经因为他放弃了好位置,再捡一筐石头回去,就真的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了。
两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捡了整整五大筐。
东方渐渐泛白,陈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招呼杨麟,“可以了,收工吧。”
杨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双腿直打软,站起身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才背着篓子,抱起筐,跟着陈错往山下走。
装好车,杨麟跨坐在陈错身后,已经没了力气,索性把上半身摊在他背上,累得直哼唧。
“你还好吗?”陈错偏过头,眉间写满担忧。
“只剩半条命了……”杨麟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句,接着就伏在他背上不省人事。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摩托车的前座上,原本坐在这的人,却不知去向。
杨麟爬起来,刚想抬手揉眼睛,想起手上全是煤灰,又收了回去,眯着眼四下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