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热闹聚集在只有自己人可知的角落,不是主干道的街道上,行人和车辆都安静,引擎声和对话声,如同夜神的低语。
耀眼的路灯陪衬着斑斓的霓虹灯,城市悄悄地藏起它的熙熙攘攘,只对向往它的人表露。
这是一座乔宇颂少时想都不曾想的城市,而他竟然已经与它经历了相识和别离。
温柔的晚风吹拂着路上的灯影,乔宇颂趴在开了车窗的窗沿,眼睛被风吹得眯起。
他出神地望着途径的广告灯牌,也留意开始打烊的小店。
宋雨樵没开音乐,车厢里只有手机的导航声。
很安静,和宋雨樵独处的这一刻,是乔宇颂不曾想象的。他本以为一切在宋雨樵到析津求学时就结束了,但等他自己来到这座城,他才意识到,那是刚刚开始。
当初,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而乔宇颂却是在分别以后,才越来越喜欢他。因为觉得注定得不到,所以喜欢才能不加克制。这样的“喜欢”并不会妨碍乔宇颂继续自己的生活——至少他曾经这么认为,可是,再见到宋雨樵以后,他发现不是如此。
生活是一棵树,和别人的相识、交往、分手,是树木分出繁茂的枝丫。他的生活因而蓬勃、因而欣欣向荣,当然也有枯枝落叶的时候。宋雨樵是他生活之外的喜欢,是根须不断往地底伸展,穿透泥土、砂石,所需要汲取的水和养分。
树木不会明白水和养分是什么,只会一味地凭着本能追寻着。
像他想不通,他喜欢宋雨樵什么。
乔宇颂靠回座椅靠背,想了想,说:“原本打算去朋友家蹭住的。她让我帮忙带眼霜和口红,但航班晚点,我没能给她带,不好意思去了。”
想到上次他在静安住酒店,宋雨樵疑惑道:“公司不安排住宿?”
“有过夜费,住北航宾馆也便宜些。不过,蹭住不是免费嘛。”乔宇颂笑道。
闻言,宋雨樵淡淡地笑了。
乔宇颂转念一想,担心自己表现得太吝啬,让宋雨樵觉得俗气,便解释道:“想把钱省下来,休假时出国旅游。”他顿了顿,“最近做代购,也是因为这个。”
宋雨樵点了点头。
回顾刚才说过的话,乔宇颂吃了一惊,急忙补充说:“你让我带的香水,我买了。因为专柜不远,时间来得及。”
宋雨樵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乔宇颂不知他的眼神是何含义,想到自己跑的那几个专柜都称不上近,不由得心虚。
宋雨樵考虑片刻,道:“你想省过夜费的话,要不要住我家?”
乔宇颂闻之呆住。
他继续道:“这周我不在,家里没人。我把备用的门禁和房卡留给你,你走前关好门窗就行了。交通还算便利。”
乔宇颂听得心跳乱了节奏,竟忘了该作何反应。
“嗯?”宋雨樵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好。”乔宇颂脱口而出,忍住心中旺盛的喜悦,让开心经由微笑,轻微地、轻微地流露,“谢谢你。”
宋雨樵不以为意地微笑,道:“没事儿。”
和乔宇颂说好后,来到路口,宋雨樵忽略导航声,把车开往相反的方向。
导航很快反应,提醒道:“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往东南方向前进,500米后掉头。”
床单和被套是早上新换的,家里昨天请钟点工打扫了一回,虽然沙发又乱了,不过住人肯定没问题。宋雨樵把家里的情况回忆了一番,确认能招待乔宇颂,他暗自放下心来。
“掉头。”导航提醒。
宋雨樵没有掉头,依旧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