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显得相当不解:“当然,她当然在这里。”他说,“你应该和她说上几句,这样你就会确信无疑了,要我再打个电话过去吗?”
阿瑞斯还是拒绝了,态度甚至更坚决。阿佛洛狄忒,他回归奥林匹斯的初衷,动机,当她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时太过紧张,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我说:“我以为神族已经陨落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信仰希腊神了……”
厄洛斯竖起两根手指,口吻轻佻:“第一,确实现在没什么人信仰希腊神了,但是神明不是厨余垃圾,制造出来之后,能任其腐化,回归自然,要比作垃圾的话,那神明就是不可回收垃圾吧,无论被机器搅碎,撕扯,压扁,他们仍旧在那儿,无法焚烧,无法完全处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阴魂不散。”
我说:“可不能这么说啊。”
厄洛斯继续说:“第二,神族没有陨落,”他指着自己的手机,道,“只是神和人的界限变得模糊。”
他侃侃而谈:“朋友们,这是大势所趋,在未来,国家的界限,人种的界限,民族的界限,语言的界限,男女的界限都将变得模糊,人们将不分彼此,分享同样的观念,接纳不一样的声音,”他问我们,“你们去过三十世纪吗?你们去过创世之前吗?”
我说:“我们去了卡俄斯的时代。”
厄洛斯点了点头:“那或许是你们的极限了。”
“什么意思?”
厄洛斯说:“卡俄斯的时代是你们的极限,但是我,我是亘古便存在的情。欲之神,早在爱,早在时间,早在时代,早在阿南刻,早在卡俄斯之前。”
我说:“这怎么可能,早在创世你便存在了?”
厄洛斯说:“只是我一时离开,一时出现,现在,我是爱和战争的孩子,从前我是混乱和纯洁的结晶,以后,我会成为禁欲自体分裂诞下的万千孩子中的一个。”
厄洛斯说:“你们现在看到的不是我的本来面目,”他看着阿瑞斯,他“现在的”父亲,“你给了我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不,是人给了你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人进而给了我这具肉体,好让他们去歌颂,好成就他们的诗歌,他们的雕塑,他们的艺术,他们的美。未来,我也是美的,我也是值得歌颂的,我将拥有机械的手臂,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肉体,炽热的心。”
我问:“那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
他道:“我的本来面目是一面镜子。”
我们都沉默了。良久,阿瑞斯问厄洛斯:“你的母亲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