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不用说。”庄奕完全能体会他的感受,每个人面对压力或者悲伤,身体给出的生理反应都不同。
有些人面对死亡会下意识微笑,却不是因为高兴,只是情绪导致的表情失调,而有些人则会憋在心里默默消化,还有人会当场发作,崩溃大哭。
人体的构造何其精妙,几乎没人能改变,也没人能控制自己面对创伤的反应。有时同一个人,面对同等程度的悲伤或喜悦,都能给出完全不同的反应。
秦雪岩之前动手术时,庄奕虽没有像方不渝这样精神恍惚,把情绪都挂在脸上,但心里的煎熬与痛苦,丝毫不逊于他。
最近发生的事也太多太紧急,他甚至还没顾得上带寻聿明去体检,如果检查结果不好,寻聿明需要动手术,那他也将体会目前方不渝所经历的一切,又怎能不明白这种提心吊胆的感受。
庄奕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缄口不言,在这儿陪他坐一会儿,给势单力孤的他一点力量。
两个人谁也没有作声,在安静如水的走廊里等了片刻,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熄灭,大门终于拉开。
寻聿明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满脸水盈盈的汗渍,微笑说:“目前看手术是很成功的,之后效果如何,现在还不敢肯定。你别担心,我晚上还在这儿守着。”
方不渝闻言,总算稍稍安心,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到地上。
庄奕忙扶起他,让他跟着护士推薛珈言去病房,自己留下来,擦了擦寻聿明额上的汗珠,“累不累?”
“还行,就是有点紧张。”他做了多年的手术,经手过的病人数不胜数,看过的疑难杂症浩如烟海,在他手术台上死亡的病人也不在少数。
他对医学永远保持谦卑,对生命永远留存敬畏,但一路披荆斩棘到如今,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紧张。即使当初面对国内国外的媒体,给小小鸣做手术,他也只在技术层面上小心谨慎。
然而刚才,他却觉得紧张。
庄奕伸手搓搓他背心,将他按到怀里拍了拍,“别害怕,我相信薛珈言的运气没那么差,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寻聿明点点头,“嗯”一声,站直身体道:“那我去洗手,你去工作人员通道外面等我吧。”
他笑笑,转身回了手术室,换好衣服出来,再与庄奕会和。两个人先去病房看看情况,寻聿明嘱咐护士几句话,又乘电梯去实验室。
庄奕等他交代完工作,道:“我们回家吧,我也有点事想跟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