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奕像抱婴儿那样抱着他, 这个人实实在在充满他的怀抱,如同梦寐以求的那般。他垂着头,声音低低缓缓地流进寻聿明的耳朵:“对不起, 我向你道歉。今天是我不好,但我请求一个辩白的机会,可以给我吗?”
“可以。”寻聿明撅着嘴点点头。
“好,那请法官大人听我的解释。”庄奕微微带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娓娓道:“我小时候和祖父母在英国生活,这你知道的。”
“我每年只有两三次去纽约探望父母的机会,乔冉住在我爸妈家对面,隔壁是从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推荐我去红衣队打球的人。”
“我认识乔冉是在……”时隔多年,他已记不清楚,回忆半日,方道:“大约是上中学的时候。他比我小九岁,当时也才五六岁的样子,比海蓝蓝还小。而我那时候已经一米八了,他也就刚过我膝盖这么高,整天跟在我们后面。”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孩。而且我当时青春期,表面上很有礼貌,其实心里特别叛逆。他爸妈让他跟我们玩,但我总嫌他太小、太累赘,跑也不能跑,球也不会打,碍手碍脚。我每次都给他颗糖,骗他去找我姐玩。所以他跟我姐,倒比跟我熟。”
他一番长篇大论,寻聿明只总结出一条信息:“那他小时候就认识你了,天天能和你玩儿,我都没有。”
“又胡思乱想什么?”庄奕忍俊不禁,捏捏他鼓起的脸蛋,续道:“我每次回家也就十几天,私下和他没有任何联系,后来我上了高中,他家也搬走了,就再没见过。”
乔冉对他而言,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求他帮忙给寻聿明寻亲,他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一定会冷场。
“别说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关系很好,他也顶多算是父母的朋友家的孩子,连我半个朋友都算不上。”庄奕道,“但是他来到我们家,就是客人了,对吗?”
寻聿明很想摇头,但良心让他无法撒谎,只能颔首说:“是。”
“那客人来我们家,正巧碰见我们在吃饭,我们该怎么做呢?”庄奕抱着他晃了晃,让他自己说,“做人基本的礼貌,外公怎么说的?”
寻聿明扁扁嘴,道:“请客人一起吃。”
我们的文化注重含蓄,往往讲究个“端茶送客,开饭赶客”。客气客气,顾名思义,对待客人必须走一套虚礼,邀请不速之客吃饭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对方察言观色,自然也明白该告辞。
可惜乔冉是个ABC,根本听不懂庄奕的话里有话。
“况且,他还是我的客户。”庄奕笑道,“我总不能赶他出去,你说是不是?”
“……是。”寻聿明不情不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