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病例其实很常见,寻聿明当住院医生时也干过,最后往往弄得剑拔弩张。如今他的竞争对手换代升级,从医院同事变成了全世界的一流研究者,无谓再为这种小事得罪人。
说白了,一个人成长的标志,往往是竞争者的水平。对手之所以能成为对手,是因为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以寻聿明今时今日的层次,很多东西不是淡泊名利假清高,而是根本不屑去争。
譬如那顶人人削尖脑袋、挤破头想戴的科室主任的帽子。
下班后,庄奕将方不渝带回了家,照旧安置在之前杨璐住过的房间里。他精神状态不太好,下午的谈话中数度恍惚,语言前后颠倒,毫无逻辑。
据他说,他和薛珈言有个小家,但出事后薛珈言的家人将他赶出门,他白天在医院待着,晚上无处可去,只好就近住旅馆。他毕业后一直用薛珈言的副卡,现在也被冻结,手头积蓄所剩无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庄奕暂且想不出好办法,同寻聿明一商量,索性让他先去自己那住段时间。方不渝脸皮薄,寄人篱下的事做起来颇不好意思,路上一直拽着袖子发抖。
到家后,寻聿明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他,让他先去一楼的浴室洗澡,然后出来吃晚饭。
等外卖的功夫,庄奕抖抖烟盒,问他:“可以吗?”
“嗯?”寻聿明坐到吧台边,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庄奕抽出支烟,勾着一侧嘴角问:“我可以抽吗?”
他这样笑时带着几分邪气,魅力随着年龄与日俱增,当真让人招架不住。寻聿明的眼睛晃了晃,反应过来,讪笑道:“抽吧,问我干嘛。”
“二手烟。”毕竟不健康,也呛人。
庄奕打开油烟机,左手插着西装裤口袋,右手夹着点燃的烟吸了一口。薄雾层层,青烟袅袅,他的半张侧脸隐逸其中,好不英俊。
寻聿明看得喉咙发干,忙移开目光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以前是个很健康的人,少喝酒,不吸烟,完全符合他祖父母对他提出的绅士要求。
“人生那么长,总得沾点恶习。”庄奕掸掸烟灰,冲他回头一笑,“不然怎么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