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以后倒像个小孩子了。
寻聿明跑到门口,见远处青草坡上,外公正坐着跟另外两个老头说话。他和庄奕走过去,笑问:“聊什么呢,外公?”
外公看见他们,一向严肃的脸上也绽开炫耀的笑容,冲旁边人道:“这是我的两个外孙,好乖的。”
两个人陪他坐了半天,眼看日落西山,夜里凉起来,便将外公推了回去。庄奕切开一只火龙果,用小勺挖着喂给外公,寻聿明怕他吃太多不消化,剩下半个便收进冰箱没动。
吃完水果,护工来分药,庄奕倒了温水,问道:“这吃的是什么?”
寻聿明太阳穴一跳,刚想阻拦,护工已脱口而出:“还是硫必利啊。”
“硫必利?”庄奕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冲寻聿明笑笑,没说什么。
他们在疗养院待到晚上八点半,等外公洗完脚睡下后,才开车回家。
庄奕落下玻璃,晚风倒灌进来,轻纱般笼罩着他们。寻聿明斜倚车门,额前碎发飘扬,那双明媚的眼睛展露在霓虹中,倒映着窗外匆匆流淌的浮光掠影。他心情不错,看得出来,今天外公非常高兴,他也好久没这样轻松了。
回到家,庄奕叫了两份外卖,吃完便催他去洗漱休息。
寻聿明心里想着外公吃的药,只怕是瞒不住庄奕了。这病的遗传性很强,一旦告诉他,也许他会猜到当初自己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可若不告诉他,终究他能查出来。况且他现在不问,不代表以后不会问,到时难道还能骗得住他吗?
自然是实话实说。
寻聿明好生纠结,躺在床上踌躇半日,怎么也睡不着。他翻起身,扭开台灯,去敲了敲庄奕房门。
他想好了,只告诉庄奕外公的病情,绝口不提自己半个字,如果他问便矢口否认。这件事是自己最后的隐瞒,也是最后的底线,怎么都不能坦白的。
他甚至不敢想,假如庄奕知道他遗传了外公,会为他牺牲多少。他的大半生注定要毁了,外公的一生已经毁了,这世上他珍视的人只剩下一个庄奕,他总要努力保护好,不能让他的人生有半点瑕疵。
门敲了又敲,庄奕半天才打开,“怎么了?”
“没事,你睡了吗?”寻聿明见他困眼朦胧,眉宇间隐有疲态,歉然道:“我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