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暑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跟林怡敲定了下一次来特管局的时间,开车把他载了回去。
订做的西装没法穿,肖暑连夜量了他的尺寸,让朱助理去商场现买了差不多的西装回来。付秋野检查完后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晚饭吃了又吐,最后只能靠直接静脉注射营养液,早早便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肖暑给老爸打电话,谈明天家宴的事情。
肖凌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以特管局的名义把整个听海楼全部排查了一遍,理由也非常光明正大,就是为了保障珍贵的兽形新生儿的安全。
“李队已经派人守在楼里,他本人也会出席。所有的菜品、设施、安保人员全部是我们自己的,黄岐琛我也带上了,你不用管那么多,好好守在他身边,寸步不要离。”
肖暑从肖父那儿要到了整栋楼的详细设计图和安保布局,付家毕竟一半以上都在体制内,不太可能在这种场合光明正大的动手段,但肖暑过于敏感的神经总觉得不放心,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晃来晃去全是听海楼的结构图,哪个出口通向哪里、哪个角落没有监控、哪个方向可以布置狙击手……
付秋野半夜醒来一次,他的肋骨已经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但总会在半夜的时候开始发痒,挠了几下之后肖暑拉住了他的手腕,他这才发肖暑还没睡着。
于是他搂住身边人,含糊地安慰道:“你不知道,一年两次的家宴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隆重严肃的场合,他们不会在家宴上做什么动作的,而且那两娃还流着一半肖家的血呢,安心,早点睡。”
肖暑“嗯”了一声,翻过身来,让他可以搂得更舒服些,黑暗里面凝起的眉头还没有松开。付秋野很快便重新昏昏欲睡,无意识地开始继续挠发痒的肋骨,肖暑干脆跟他的两只手都十指相扣,付秋野嘟囔了几句什么,无处可用的指甲神经性地挠着他的手心。
这一挠就是一整夜,肖暑从头失眠到尾。
第二天,他中午陪野哥午睡了一会,下午便窝在储物室里面折腾枪和各种防监听防电波干扰的小玩意。肖家的车四点的时候便到了门口,夏恬亲自过来敲门,付秋野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衣服和客厅,难得感觉到紧张。
夏恬今天在里面穿了一件灰蓝色的高级礼服,外面披着及膝的长风衣,妆容素雅精致,头发没有盘,很随意地散在肩头,进门后温柔地冲他点了点头,还像以前那样叫他:“秋野。”
在公司里令行禁止人见人怕的付总足足卡壳了两秒,然后才回以微笑,有些拘谨地说:“伯母,好久不见。”
夏恬温和地注视着他,肖暑的长相绝大部分继承自母亲,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夏恬哪怕是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往上扬的,天生带着一股亲和感。但肖暑一旦沉下脸,隔着几百米都能让人感觉到生人勿入的气场。
“上次你不小心摔裂了肋骨,我来医院看过你,”夏恬笑着说,“所以也不算好久不见。”
付秋野愣了一下,有些迷茫:“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恬把食指压在嘴上,做了一个“保守秘密”的姿势,然后伸出双手,踮起脚尖,跟付秋野轻轻拥抱。
她身高不到一米六,哪怕是穿了高跟鞋也才堪堪到肩膀处,付秋野抱她的时候感觉就像抱了个轻飘飘的洋娃娃,生怕一用力就弄坏了哪里,虚虚碰了碰便赶紧松开了。
“您先请进,我去把肖肖叫出来,”付秋野道,“不好意思,最近也没怎么收拾。”
夏恬道:“没关系的。”
付秋野大步走到二楼的储物间里,肖暑正盘腿坐在里面拼一把袖珍手枪,他压着声音说:“肖肖,别拼了,我那儿有现成的!伯母到了,我完全不知道该跟她聊点什么,你快下来。”
肖暑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装着零件:“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不还跟我妈聊了一下午吗?”
“那能一样吗?”付秋野着急,“我那个时候是要拐走她刚成年的儿子,现在……”
后面的话没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他们之间的状况。
肖暑沉默了十几秒,把最后一个零件按进该在的地方,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现在不也一样?”
付秋野:“……行,一样,你赶紧下来。”
肖暑跟着付秋野下楼,他老妈正坐在沙发里喝家政机器人倒的茶,目光从自家儿子的腿一直看到脸。
两人这才意识到,付秋野临时抱佛脚换了一件保守的长袖睡衣,而肖暑身上还穿着背心和短裤 ,站在一块简直就是鲜明对比。
付秋野有些尴尬,咳嗽一声:“伯母,我们先去换个衣服,您稍微等下。”
“不急,”夏恬道,“你爸已经过去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套衣服,等下我们先吃一顿垫垫肚子,然后再换衣服准备出发,怎么样?“
付秋野想到自己那一天一变的尺寸,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肖暑。
肖暑也没好意思提尺寸的事儿,只道:“好,野哥估计也扛不到七点多,我把阿姨叫过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