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婉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能够得到这句话,其实付秋野已经满意了。他的三姐是一个原则性很强、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而且在手里的人脉和权利不可小觑,能得到她的人情,以后必然有用得到的地方。
付秋野把鉴定书收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让服务员过来签单。
“你跟肖暑……”
付秋野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了一眼付晓婉,后者正皱着眉,这句话听起来挺真情实意的。
他想起来,付晓婉小时候经常去肖家玩,跟夏恬的关系很好,在她心里面,恐怕肖暑都更像自己的亲弟弟。
付秋野签完单,苦笑一声,拍了拍刚装进鉴定书的包,放低了声音:“其实林薇薇那事只是一小部分,我们……弄得太糟糕了。结婚的时候自己毫无知觉地演着里面的角色,以为一切正常,离了婚才知道,其实很多东西都只是我自以为是而已。肖暑他比我看得清楚多了。”
付晓婉沉默。付秋野站起来之后,她也站起来,伸手抱了他一下。
“夏姨那天跟我说,他很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她拍了拍他的背,“现在也依然是。”
付秋野愣了一下,心里突然像被塞进了一整个酸柠檬,涩得他好一会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忍不住想起了觉醒那天晚上给他梳理皮毛的肖暑,整整四个小时,他的总是寡言又冷淡的爱人连水都没有起身喝过,就坐在他的身边,拿一把崭新的粗齿梳子,一根一根细致又小心地清理开所有被血凝住的毛发,月光在他紧皱的眉间投出来小小阴影,此刻像细线一样牵着他的心尖儿。
付秋野道:“我在付家待了十八年,又自己创业了五年,一直糊里糊涂的活到二十三岁,遇到了肖暑,才知道原来我这种人也是有爱的能力的。他是我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不管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婚约。”
付晓婉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嘴边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希望你们两个都好。”
“你也是,出任务注意安全。”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上车。付秋野一直在想她的话,等着肖暑给他回电话,但一等就是快四天,肖暑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份鉴定报告都快被他看得能背了,付秋野等无可等,最后还是主动给肖暑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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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暑挂着不知道今天的第几瓶点滴,窝在沙发里盯着手里的新剧本发呆,他的桌面上放了厚厚一叠从华虹的系统里导出来的数据,旁边是一些用非法手段得到的截图和照片,再旁边是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小药瓶。
夏恬帮他叫的家政阿姨在厨房里做晚饭,客厅里忘记开灯了,剧本上的字暗得快要看不清。肖暑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拇指,努力克制自己去挠发痒伤口的冲动。
被下完药的第二天,他在床上烧了一整天,等到烧退得差不多,林怡跟他说付秋野打过电话来了,但他一直没有回电话,而是花了一点时间把那天所有的线索都理了一遍。
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付秋野先是给付秋星的妻子潘玲透露了一些丈夫出轨的情报,然后以潘玲的名义收购了林家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对外散布准备在慈善晚会当天进行拍卖的消息,同时让潘玲去林家的女性亲戚圈子里冷嘲热讽了一圈。
后来肖暑发现,他收购的那家小公司,是林薇薇的外公留给他的唯一遗产,因为多年经营不善,每年都在亏钱,但一直有人在后面供着,才迟迟没有垮。
但以他对付秋野的了解,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是想逼着护着林薇薇的人出手。至于林薇薇真的敢出现在晚会上,他估计也没有想到,因为他那天就带了三个人,朱助理无意间还说漏了嘴,似乎当晚连取亲子鉴定样本的工具都是临时让人送来的。
而为什么他会被人下药,很可能就像付秋野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动作太急了,逼得付秋星狗急跳墙,想直接绑了肖暑拿去跟他交换。
婚内的时候,肖暑很少去介入付秋野的工作,因为付秋野对于这件事总是相当敏感,生怕他知道一点点不好的东西,每次他要去华虹的时候,都要大动干戈、强迫症一样地把上上下下全部收拾一遍,只留给他最干净的那一面。
在付秋野的眼里,肖暑是在充满了爱和保护的环境下长大的一块白玉,哪怕一点小灰尘都怕把他染脏了,于是把他捧着藏着,拿最好的资源给他,又生怕他知道半点圈里的潜规则。
但其实很多事情肖暑都知道,只是因为付秋野想瞒,便配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现在两人离婚了,他对于这一点的执着倒是丝毫没有变化。
肖暑感到累,他把挂完了的点滴拔.出来,拿棉签按着,单手拎起那堆资料,走到书房里,全部丢进碎纸机里面。
厨房里的阿姨在外面喊他:“肖先生,你的电话!”
肖暑又走回桌边,震动的手机上跳着付秋野的名字。
他把棉签丢进桶里,看着那电话嗡嗡嗡了半天,最后屏幕又重新暗了下午。阿姨把清蒸好的鲈鱼端上了桌,看了他一眼,道:“哎呀,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吧?我应该给您送过去的。”
“没事,”肖暑说,“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