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爷爷,你别伤心了,我爷爷他也算寿终正寝了,走得很安详不痛苦。”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应该是姐姐的某个小孙子,沈星眼前光影变幻,恍惚间自己站在一个灯光炫目的长长隧道里,隧道两侧像走马灯一样演着自己的那一生,他看得热泪盈眶,但心里却特别安宁,这一生也算过得知足了,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好幸福、好幸福,舍不得走呢,但能怎么办?生老病死是自然规矩。沈星感觉被一股温柔的气流包裹住了,很舒服,他眯了眯眼睛,踩着一朵棉花一样的绵柔的云朵,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
.
脸上是一阵粘腻腻,水淋淋的柔软触感,沈星挥了挥手,想把这讨厌的触感挥走,可是无济于事,粘腻的感觉疯狂地向自己脸上袭来。
沈星本来只是慵懒地蜷成一团,想在正午的阳光下美美地睡个懒觉,却不想总是有些没眼色的不速之客来骚扰自己。他猛地睁开眼,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打搅他美梦的家伙。
映入眼帘的一个硕大的狗头、不停耸动的大狗鼻子,沈星吓了一大跳,心底不由得暗骂了一句粗话,而且这狗头离自己特别近,以至于自己眼中的世界全让他占据了。
狗头哈哈喘着粗气,一条大舌头耷拉在嘴外边,哈喇子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哎呀我操,”沈星不禁又腹诽,“刚刚那粘了巴叽的东西……不会就是这狗的舌头在舔我吧。咦……”沈星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见把沈星舔醒了,狗狗好像还挺有成就感的,更来劲了,又不辞辛苦地舔了好几下。
“离我远一点……傻狗,别舔我了。”沈星满脸嫌弃地警告。哪知从自己嗓子里出来的话语却变成了“喵呜~喵呜~”
“啊?怎么回事?”沈星心里一惊,不禁又喃喃道,哪知出来的声音还是“喵呜~喵呜~”
沈星惊恐地看了看自己,自己怎么长了一身毛了?自己那一米八的大长腿哪去了?怎么变成小猫爪了?
沈星又惊恐地看了看周围,周围的环境还是熟悉的,还是当年那家客栈,自己和萧晔开的那第一家,虽然他们后来把客栈开成连锁了,他们的品牌客栈遍布全球,可是他们当初发迹的那个小小客栈一直还留着,只是不再接客,而是改成了私人度假别墅。
当时的布局一直保持着,好几十年都没有变。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与环境,沈星眼底一热,但只是那一瞬间,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怎么变成猫了?这个事实目前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寻着记忆找到了一面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影像又把自己惊了个外焦里嫩,只见自己的头顶和后背是灰白相间的花纹,只有肚皮和爪子是白色的,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像两颗玻璃珠子,水润明亮,头上两个小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显示着自己是一只折耳猫。
沈星还没有从变成猫的事实中缓过劲来,镜子里又多出来一个小家伙,就是刚刚那条傻狗,这只狗通身白色,只有右眼眼周和左耳是黑色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红色的项圈,两只大耳朵迎风招展,一双小眼睛一眨巴一眨巴的,甚是滑稽。这不就是一只牛头梗吗?
沈星白了一眼牛头梗,又看了一眼镜子,才注意到自己脸上湿哒哒的猫毛,准是刚才被这傻狗给舔的,他悻悻地用猫爪理了理自己的毛发,哪知头上的口水还没清理完,那只狗又要往上蹭,好像还是想舔他。
不知道狗和猫是天敌吗?怎么老往我身边蹭?沈星担心身上又会沾上狗的口水,顾不得理自己的湿毛了,情急之下居然站起来张牙舞爪地冲着狗一顿招呼。于是就看见一只炸毛猫立着上半身冲着一条无辜的狗不停地挥爪,嘴里还“喵呜喵呜”地咆哮。
小狗被小猫挠得往后退了退,大概是觉得这猫疯了,只好垂头丧气地扭头走了。
“喵小星,你又在欺负汪小夜了。”沈星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紧接着就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把自己圈了起来,然后自己就四脚腾空被抱了起来。
沈星抬头,这熟悉的少年面孔……白尚卿,我的好孙孙儿啊,沈星喉头一紧,鼻子一酸,但作为一只猫,他此刻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是不会被人看出来的,刚刚是震惊,但现在的情绪就说不好是什么了,五味杂陈,能够在自己百年之后又看到自己的亲人,心里又幸福又心酸,幸福的是可以继续陪伴在至亲左右,心酸的是,自己只能用猫的躯体陪在至亲左右,自己穿成猫了,这事真荒唐,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沈星在他孙孙儿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了自己变成猫这件事。
听孙孙儿刚刚说喵小星、汪小夜,那不就是自己刚走那一年养的小猫崽和小狗崽吗?当年的崽崽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这是几年以后了?喵小星从少年怀里探出头来左右巡视了一下,那个老不死的萧晔呢?怎么不见人了?
“宝宝,咖啡好了,喝咖啡吧。”不知又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
宝宝?什么宝宝?沈星看着走过来的那个大个子年轻人,微眯了一下眼睛,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白尚卿发现了它的紧张反应,忙温和地捋着喵小星的毛,“喵小星,这是你爸爸呀?你不记得了吗?不要这么紧张。”
什么爸爸?我是一只猫,怎么可能有人的爸爸。沈星心里想着。
大个子年轻人把一杯咖啡递给白尚卿,用空出来的手挠了挠喵小星的下巴,“喵小星,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你爸爸了?”
爸爸个屁!知不知道跟谁说话呢?我可是白尚卿的舅太爷,辈份搞差了吧。喵生无可恋了。沈星别过头,躲过年轻人的手,不让他撸猫。
“嘿~”年轻人也来劲了,不甘示弱,一只大手就是要压在猫头上揉来揉去,他亲了亲白尚卿的脸颊,“你家猫都这么有个性,”然后又凑近耳朵说,“和它主人一样,这么难驯服。”
白尚卿耳根一红,“你当着猫面瞎说什么呢?”
“猫都没你可爱,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有只猫爪在我心里挠。”
“什么呀?”白尚卿的脸也跟着红了,低声嗫嚅,“猫明明在我怀里,怎么就挠你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