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遗体暴露出来了:身材强壮的死于割喉,另一个较瘦弱的死于心脏破裂。
二人手握着手,青灰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抹解脱的笑容。
“老天爷呀!”罗清捂住嘴,惊诧地看向司岂。
司岂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像被冻住了一下,分毫动弹不得。
强壮的是朱平,瘦弱的正是朱子青。
“果然是朱大人和朱大哥吗?”纪婵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是啊……是他们。”司岂深吸一口气,两行泪从眼角滴落下来,人也缓缓跪了下去。
纪婵走到他身边,也跪下了,说道:“是啊,他们那么嫉恶如仇,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她磕了个头,又道:“朱大人,朱大哥,一路走好。”
司岂也磕了个头,“深蓝兄……朱平兄弟,一路走好。”
罗清在二人身后跪下了,“朱大人,朱大哥,一路走好。”
三人磕了头。
纪婵起身后,单膝跪在尸体旁,把二人的随身物品一一找了出来。
一块玉佩,两包金疮药,若干碎银,一小叠银票,还有三封信。
一封是朱平的,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另两封是朱子青的,一封为“吾妻亲启”,一封为“逾静亲启”。
司岂拆开了写给他的那封信。
信纸是旧的,布满了折痕,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句话:“逾静,吾赢你了,不容易呀。吾所杀之人,皆是十恶不赦之人,吾无愧于心。是以,吾来此不为送死,更不是逃避,只为斩杀恶人。无论结局如何,吾皆无悔。另,纪大人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待她!朱深蓝顿首,泰清六年正月二十三。”
借着些微的暮光,纪婵看清了遗书上的每一个字,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司岂把信折好,放到罗清手上,再把纪婵拉过来,用帕子擦干她脸上的泪,说道:“别哭了,深蓝兄求仁得仁,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是,呜呜呜……”纪婵心里认同,情感上却接受不了,死了这么多鲜活的年轻人,她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干脆扑在司岂怀里大哭起来。
罗清和那名引路的士兵也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哭痛快了就好了。”司岂拢住她的肩,大手轻轻拍着纪婵的背。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纪婵忽然没有了声响,身子软软地向下坠了下去。
她昏过去了……
纪婵是过度疲劳引起的昏厥。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移动的马车上。
“你醒啦。”司岂就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颊,“睡够了吗?”
纪婵点点头,“睡够了,咱们要回京城了吗?”
司岂笑道:“是啊,回京城了。”
纪婵坐了起来,“朱大人和朱大哥呢?”
司岂默了一下,指着车厢角落里的两个白瓷罐子说道:“深蓝兄生前说过,京城十大胜景,他最喜欢碧湖,死后想葬在那里,所以,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纪婵的眼泪再次滚滚而下,她哽咽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朱大人以前说过,他不喜欢阴冷的地方,还是回去的好。”
她又躺了回去,泪水顺着脸颊流到耳朵里。
司岂从怀里取出干净的棉帕子,按在她的眼睛上,又捏着帕子的一角擦了擦两只耳朵,柔声道:“好啦,他也许就在身边看着咱们呢,你这么难过,他和朱平会不安心的。”
他这话安慰了纪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