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岂心里一紧,说道:“父亲,纪婵不是胡闹的性子,她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胡闹。”
司衡点点头,他也相信纪婵不是胡闹的人。
但这样的事情经由他这个首辅安排下去后,一定会引起地方上的震动,从巡抚衙门到州府县衙,一层递着一层,必须慎重。
司岂又道:“父亲,这件事值得咱们司家动一动干戈。”
司衡停下脚步,捋了捋短须,说道:“她若当真办成此事,胖墩儿的前程就不用我这个祖父操心了。也好,就试试吧,我亲自写信,尽快把事情安排下去。”
司岂心里一松,“多谢父亲。”
司衡摆摆手,道:“去吧,先把包家的案子好好了结了。”
司岂出了宫,回司家换上一套半新的府绸夹衣,刚要出门,就见王妈妈快步赶了上来。
王妈妈打了一躬,道:“三爷,夫人有请。”
司岂眉头微蹙,“何事?”
王妈妈犹豫一下,说道:“三爷昨晚未归,二夫人担心三爷,一宿没大睡好。”
司岂笑了笑,不是担心他没睡好,是怕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吧。
“你告诉二夫人,我舍不得让纪大人再让人诟病,她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还有,胖墩儿的病好多了,让二夫人不必挂心。”
“王妈妈,衙门有要紧事,我必须走了,今儿晚上不一定回来。”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王妈妈被闪了一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清音苑,李氏往她身后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王妈妈斟酌着说道:“三爷穿一身布衣出去了,说衙门有要紧事。”
李氏沉默好一会儿,叹道:“他这是铁了心了啊。”
王妈妈说道:“二夫人,三爷也是心疼孩子。”
李氏道:“孩子怎么样了,烧退了吗?”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小纪大人要是真懂事,早该把胖墩儿送回司家。”
这也是李氏不满纪婵的一个原因。
三个房头,只有她二房膝下空虚,有一个跟没有一样,每当看到大房的两个孙子,李氏心里就不是滋味。
王妈妈不敢说话了。
李氏心胸不宽,心思也多,说多错多,不如一默。
司家两辆下人坐的马车一前一后到了西城,一辆停在包家前面的胡同旁,另一辆驶出去十几丈,在城墙根下停了。
捕快李文认得老刘,挑着一副担子溜达过来,“司大人,刘捕快跟着柳家婢女去菜市场了,柳家其他人暂时没有动静。”
司岂道:“很好,继续看着,我现在去西市,有事去那里找我。”
李文道:“好,属下这就走了。”
一刻钟后,马车到了西市,司岂带着斗笠下了马车。
西市是官市,摊位固定,由官府统一建的棚子。
柳家的摊位跟包家在一个胡同里,包家在西头,柳家在东头——这条胡同主要以皮毛为主。
如今已是暮秋,正是卖皮毛的时候,客人川流不息,每个摊位都很忙。
司岂左顾右看,先大体逛一圈,重点看了看柳家的伙计,以及伙计正在招待的客人。
伙计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口齿伶俐,说的是地道的京城话。
客人是两个妇人,穿的是府绸,打扮得体,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
买皮货的都是有钱人家,采买的人都是各家说得上话的管事。
司岂觉得,这的确是个安插细作的好地方。
只要买通管事,主家的事基本上就没什么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