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西城门前转弯,沿着城墙驶进去,在第二条胡同的胡同口停下了。
城墙根下停了四辆马车,纪婵认出三辆,剩下一辆不知是谁的。
灭门惨案,死了十二口,案件性质极度恶劣,想来刑部也派人来了。
纪婵一边思忖着,一边与守门的小捕快点点头,带着小马进了院子。
一进大门,血腥味和臭味就浓了许多。
二人沿着青砖铺就的地面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第一个死者。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趴在倒座房的茶水间外,头朝向二门,脚在茶水间的方向,腹部下面隐约可见小肠等脏器,血水顺着砖缝以网格状覆盖了大半个院子。
绿豆蝇嗡嗡地叫着,落了一大片。
地上铺着几块木板,打出两条通道,一条通往茶水间,一条通往二门。
纪婵走到茶水间门口,里面也是一片血色,炉子旁平躺着一个男子,他的伤口在脖颈,一把长且尖的刀就在男子右手边。
星芒状的血迹出现在门口,越往里越密集,最后汇成一大片。
此人与外面女子一样,都穿着粗布衣裳,应该是这家的下人。
纪婵没急着翻动尸体,踩着木板进了二门。
天井里没有血迹,也没看见人,东西厢房的门敞开着,老董等人走来走去,显然在仔细勘察现场。
正房堂屋门开着,里面坐着好几个人,说话的是个不熟悉的声音,纪婵猜不出来是谁。
她正要咳嗽一声,就听大门口的小捕头说道:“这位公子,官府办案,不得入内。”
“我找司大人和纪大人。”章鸣梧的声音很大,清晰传到了天井里。
纪婵有些郁闷,但不得不转身,准备与之虚与委蛇一下。
“司大人的客人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之前正在说话的男人说道。
这句话相当不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纪婵停下脚,说道:“司大人,冠军侯世子到了,他本在国子监听课,听说这里出了事就尾随下官来了。”
屋子里立即响起了脚步声。
司岂一马当先,大步走出来,宽大的绯色袖子兜起秋风,带着一股凛凛的气势。
跟在他后面的官员同样穿着绯色官袍,个头不高,蓄着八字胡,是个过了而立的中年人。
纪婵看着脸熟,知其是顺天府的官员,但叫不上名字了。
最后是左言和李成明。
“哟,都是熟人。”章鸣梧进了二门,身旁还跟着一个长脸小眼睛,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
小捕快脸色发白地跟在后面,朝西厢房门口站着的老董摊了摊手。
“哈哈哈,我还当纪大人说笑呢,果然是世子。”那四品官笑着迎了上去,“世子来此有何贵干?”
章鸣梧笑着拱了拱手,道:“古大人。”他看向司岂和左言,“司大人,左大人,章某本在国子监与纪大人学习,听说出了事就一起过来看看,没有打扰吧。”
古天志笑道:“不打扰,不打扰,世子里面请。”
纪婵知道这位古大人是谁了,他们在任飞羽一案上打过交道——他就是顺天府通判古天志,听说出身勋贵嫡系,向来骄矜自傲。
司岂走到纪婵身边,问道:“他没为难你吧。”
左言也关切地看着纪婵。
纪婵道:“没有,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尸体都在哪里?”
李成明的手划拉一圈,示意纪婵几个房间都有。
纪婵默了默,问道:“有线索吗?”
司岂道:“古大人认为是自产自销的案子。”
纪婵想了想,道:“他的意思是,茶水房的男死者杀死了所有人?”
李成明点点头,“老董调查过邻居,不曾听说包家有奇怪的动静。包家的两个下人是两口子,男子是厨子,女子做家务,有些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