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父子俩正翘着二郎腿在吃肉干。
大的手里一条,小的手里两条。
她一进屋,父子俩就看了过来,眼珠子跟着她转,动作整齐划一,如出一辙。
这让纪婵想起了非洲草原上的狐獴。
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一大一小瞪大眼睛,又同时放下了二郎腿。
“哈哈哈……”纪婵大笑起来。
“司大人,姐。”纪祎复习完功课,从前院回来了,“姐在笑什么?”
纪婵笑得脸颊红扑扑,大眼睛里带了一丝泪意,明闪闪、亮晶晶……
司岂见到的大多是纪大人,何曾见过如此女性化的纪婵?
他不由得痴了。
纪婵道:“没什么,就是觉着他们爷俩有意思。”
胖墩儿看看自己,又看看司岂,“娘,我和父亲哪里有意思?”
纪祎左顾右看一番,也没看出什么来,但他不是个追根寻底的孩子,放下书本,从纪婵手里接过茶壶,给司岂倒了茶。
司岂也恢复了正常,吃完最后一截肉干,说道:“我来有两件事。一是给孩子送吃的,二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用去。”
纪婵心里一暖,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没关系,我会去的。”
不过是看些脸色罢了,又有什么呢?只要她儿子不嫌弃她,别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司岂真不想纪婵去。
他想娶她——在纪婵答应之前,他不想因为家人的关系,影响到纪婵对他的判断。
司岂打发纪祎带胖墩儿进了西次间,端着茶杯坐到纪婵身边,小声说道:“二十一,我母亲是个清高的人,因着我与鲁国公府和肃毅伯府的两桩婚事,她受了不少委屈,性子便有些执拗,所以……”
纪婵耸了耸肩,暗暗说道,你母亲受了委屈,所以你是求我不去,还是让我毕恭毕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呢?
“所以,你要是不爱听她说话,可以转身就走,剩下的都交给我。”司岂说道。
纪婵莫名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她虽说比不上首辅夫人的品级,可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官员,比一个靠丈夫蒙荫的内宅女人重要多了,凭什么要她听那些阴阳怪气的混账话?
“如此说来,我若去了,反倒不懂事了。”纪婵喝了口茶。
司岂心里一揪,她难道又不想去了?
其实他心里面是非常矛盾的,既想司家人看看他喜欢的女人何等的优秀,又不想纪婵因此受了委屈。
纪婵放下杯子,又道:“不过……还是得去,我当仵作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司大人,你说是不是?”
司岂郑重地点点头,“当然,仵作是衙门断案必不可少的一环。”
纪婵见他答得郑重其事,又笑了起来,“只可惜,像你我这样的人太少,很难改变老百姓固守了数百年的偏见。”
她起身给司岂续了茶,“你放心,我不在乎闲言碎语,也必不会与首辅夫人发生冲突。”
司岂苦笑,他哪里想改变什么偏见不偏见,他只怕闹出矛盾,断了他脆弱的的姻缘线。
第二天一大早,林生把纪婵一家送到首辅府。
司岂亲自接了出来。
他穿着月白色暗纹立领长袍,白玉冠绾起乌发,越发显得高挑挺拔,玉树临风。
“你来啦。”他稍稍扶了正在下车的纪婵一下。
“司大人。”纪婵打了个招呼。
“父亲!”胖墩儿炮弹似的从车门上飞跳下来。